憶秋冷哼道:“你當我傻帶回府去做差事,做着做着就到牀上去了是不是你們男人的話,最是不能信。”

    蘇鳳錦哭喪着一張臉:“我才十五”

    憶秋鬆了耳朵:“十五又如何狀元爺十五的時候都欽點了婦人腹中的孩子作未婚妻了”

    蘇鳳錦揉了揉耳朵,又聽得憶秋道:“你見過蘇姐姐什麼時候,可知蘇姐姐去了哪裏我尋她尋了好幾日也不見她人影。”

    蘇鳳錦又開始編:“我那日見她是在長安城的東城門那兒,她同我說了幾句話就走了,瞧着方向好像是出了長安城了。”

    這話音剛落下,那門外又竄進來了兩個人,蘇鳳錦瞧見蘇正清與肖氏,不着痕跡的往一旁挪了挪。

    因着站的比較不顯眼,蘇正清瞪着蘇明央,氣得髮色花白手指發抖:“你這孽子如今成天的泡在這紅袖坊裏頭,什麼事也不管了,成何提統”

    肖姨娘揚手便要給媚音一巴掌,巴掌離媚音還有一指遠時被憶秋扣住了:“在我紅袖坊裏頭,男女皆可入是規矩,不過,你也最好搞清楚這紅袖坊是誰罩着的。”

    蘇鳳錦震驚了,對憶秋染上了一種深深的崇拜,姑娘好魄力。

    又聽得憶秋道:“這細皮膚嫩肉的,你若是打傷了哪兒,怎麼再給我迎客賺錢你來賠嗎”

    蘇鳳錦:“”

    肖氏瞪着憶秋猛的抽了手,指着媚音氣急敗壞:“就是這賤女人勾的我兒子,你瞧瞧他這模樣,如今他還是朝廷命官,卻整天呆在這紅袖坊裏頭,這像什麼樣子要我說,她們都是狐媚子,吸人精血的她混帳賤貨,你就是那賤貨頭子專幹些壞人家庭的事兒。”

    憶秋擋在媚音跟前,同這肖氏掐上了:“你說的沒錯,我就是那頭子,有本事你來咬我呀,沒這本事就給我滾出去。我還要做生意呢。”

    肖氏氣得吐血,將矛頭轉向自家兒子:“明央你跟孃親回去,孃親定給你指一門好親事,你放心,定是清清白白的姑娘家,比這賤人要漂亮十倍百倍,你聽話。”

    憶秋拍了拍手,外頭涌進了一羣打手與美人,憶秋笑眯眯道:“好生伺候這位蘇大人,至於她,來我紅袖坊裏頭鬧事,給我扔出去。”

    那一羣鶯鶯燕燕將蘇正清圍了起來,嬌滴滴的嗓音在屋子裏頭飄得老高了,蘇鳳錦站在角落裏瞧着,笑得眉不見眼。憶秋這一招挑拔離澗用得可真夠狠的。

    蘇正清到底還是有幾分清高勁兒的,當即推人,嘴裏嚷嚷着:“無禮、放肆這成何體統”

    那圍着蘇正清的姑娘們嬌聲低喘:“大人,你摸人家的胸做什麼。”

    “討厭,大人嘴上說着不要,手卻這般誠實”

    蘇正清百口莫辯:“不是,我什麼時候碰過你們,都讓開讓開無禮,太無禮了,簡直不知禮義廉恥”

    肖氏同一羣女人擠作一團,她一爪子一個使勁兒撓,偏這些女人蛇似的,扣着她的手,笑得嬌聲連連。

    肖氏眼看鬥不過了,忙回過頭去看蘇明央,卻見蘇明央坐在媚音的身旁,正替媚音倒酒,這架勢瞧着,蘇明央倒像這媚音的面首似的,看得肖氏氣不打一處來,也不管蘇正清了,當即拔開人羣,朝着那蘇明央撲了過去:“你跟我走,跟我回去”

    蘇明央甩開肖氏的手,擋在媚音跟前,語氣低啞:“你鬧夠了沒有”

    肖氏指着自己,瞪着蘇明央:“你敢瞪我我辛辛苦苦十月懷胎將你生下來,一把屎一把尿將你拉扯大,就是爲了讓你吼我的我不活了,如今老子上花樓,兒子也上花樓,都是那鳳錦那個賤人害的,要不是她,我蘇府也不至於變成如今這個樣子,父不成父,子不成子啊,讓我死吧,我不活了,讓我死吧”

    這兒正鬧着呢,動作大得很,肖富貴昨兒剛辦完了事回來,這會兒正同同朝的好友飲酒,就聽見那肖氏鬧騰的聲音,當卻擱了酒盞過來了,將這要打三樓的內欄跳下去的肖氏給拽了回來:“姑姑,你這是做什麼”

    那肖氏見了肖富貴,頓覺來了後臺,扯了簪子指着那羣圍在蘇正清身旁的女人厲聲道:“我侄子可是伏令司的少司主,你們都給我滾開,得罪了我侄子,必要你們吃不了兜着走。滾開。”

    那些姑娘們面面相覷,看憶秋的臉色,見她點頭都退下了。整個裏間又空闊了起來。

    肖然心扯着肖富貴的手,厲聲道:“侄兒,你來了就好了發,這紅袖坊真真是個狐狸窩,專吸人精血,你瞧瞧你表哥,如今都已經被害成這個樣子了這個不成器的畜生啊我們這一家都被那蘇鳳錦給毀了啊,好侄兒,你打小姑姑就待你最好,你可得幫幫姑姑啊。”

    肖富貴朝憶秋作了作揖:“許久不見,憶秋姑娘轉眼都要成爲顧府的孫少奶奶了,恭喜。”

    憶秋擺了擺手,挑了挑眉:“肖大人能在紅袖坊飲杯薄酒,便是給了憶秋三分顏面,只是如今你這親戚在我這紅袖坊裏頭鬧得甚是厲害,這恭喜二字還是免了,改日來飲杯喜酒就是,只是這樁事,不知肖大人打算如何”

    肖富貴穿了常服來,水色的長衫襯得他長身如玉,蘇鳳錦這才發現,不知不覺間,這四年的光景肖富貴已經長成了一個有責任有擔當且處事圓滑的大男人了。

    肖富貴望向肖氏:“姑姑,有什麼時候不妨回家再說,您到底也是官家婦人,那些言辭着急也過份了些,您看,不如讓侄兒差人將你們護送回南陽縣去”

    蘇明央死死的拉着媚音連握都懶得握的手:“不,我要同荷兒在一起,沒有人再能拆散我們,表弟,你幫幫我,幫幫我吧。”

    肖富貴笑道:“這原是你的私事,我也不好插手。”

    肖然心朝着蘇明央便是兩巴掌,厲聲斥道:“你清醒一點你看看你如今像個什麼樣子蘇府的家當都被你霍霍光了你要敗到什麼時候纔是個頭,早知道你如此不省心,我便是早淨你掐死腹中了,何苦還要等到現在受你的氣”

    肖富貴忙去拉人,憶秋退了兩步,與蘇鳳錦站在一處,哼哼道:“夫君,這幾個人可在你的地盤上挑事,你看應當如何”

    蘇鳳錦望向媚音,媚音面色如常,滿眼的媚色落在蘇正清的身上,媚音忽的起身來到蘇正清跟前,柔弱無骨的手攀附在蘇正清的肩上,又一點點的伸入骨裏發:“蘇大人這般瞧着奴家,可是看上了奴家了若是看上了,只管點個頭,與奴家一度春風的滋味,可是極快活的。”

    蘇正清一張臉漲得通紅,吱吱唔唔道:“你你,你實在放肆”

    媚音銀鈴般的笑聲盪開,指尖在蘇正清的胸前打轉:“奴家就喜歡您這欲拒還迎的模樣呢。”

    她勾着蘇正清的衣襟,媚眼如絲間將人往最裏間領,目標,牀。

    蘇明央一把將媚音扣入懷裏,打了雞血一般:“爹她是我的女人,是你的兒媳婦。”

    蘇正清猛的回神,面色蒼白的抹了一把汗,兩眼發直喃喃道:“放肆,太放肆了,簡直無恥。”

    蘇正清失魂落魄的往外走,肖氏揚手給了他兩巴掌:“我看你是被那狐媚子給勾了魂了竟做出這等混帳事來”

    蘇鳳錦突然有些慶幸,她早早的同蘇家恩斷義絕,如若不然,如今這場面,定又要鬧到她的身上來。

    肖富貴一掌將蘇明央打暈在地,他遞給身後的隨從,頭疼道:“姑姑,姑父,你們還是將他先帶回去吧,至於這位姑娘,既然表哥那麼喜歡,便是娶回去,原也是可以的,畢竟當初也是表哥壞她姻緣將她搶去蘇府在先。”

    媚音冷笑:“可見肖大人當真是心胸開闊之人,換了奴家,可恨不能殺他全家。”

    肖氏被媚音這話驚着了,指着媚音哆嗦道:“原是你自己賤勾的我兒子,如今卻怪到我兒子的身上來了,若非是你勾的他,他這二十多年來清清白白,連姑娘家的手都不曾牽過,自打遇了你,便造出了那麼多荒唐事。”

    憶秋肩膀蹭了蹭蘇鳳錦:“你不去管管她這話說的可忒難聽了些。”

    蘇鳳錦聳了聳肩:“同瘋子計較得多了,旁人容易認不出誰是瘋子,看在肖大人的面子上,將這三人送出紅袖坊就是了。”

    憶秋覺得蘇觀錦太仁茲,打了個響指,笑眯眯道:“我家夫君說了,來紅袖坊鬧事的,一概嚴懲不貸,不過今兒看在肖大人的面子上就放二位一馬,請吧。”

    肖富貴視線落在蘇鳳錦的身上,心跳忽的快了一拔,這感覺有些莫名奇妙。

    他悄摸了摸心口,覺得有些不尋常,只隱忍着,朝蘇鳳錦作了作揖:“原是顧家孫少爺,多謝。”

    蘇鳳錦捏着摺扇輕點了點肖富貴的手,那摺扇的溫度甚涼,沾帶在肖富貴那飲了酒發熱的手上,又是另一番撩撥,肖富貴一時心神難定,轉身匆匆走了。

    蘇鳳錦回頭望向媚音:“蘇姐姐託我好生照顧你,你當真不願隨我入顧府有喫有住還有月銀那種。”

    媚音搖了搖頭:“我這一生如今不過苟延殘喘罷了,怎敢再擾少爺的安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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