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棄婦再嫁:情撩冷麪將軍 >第351章 皇帝的警告
    這一月最轟動長安城的,並非顧府那場盛大的大婚,而是大婚之後第三日,顧老爺子便重病臥了牀,聽着那入府的大夫所言,似乎是被什麼給克着了,突然便得了重病,那血更是成天成天的咳着,止都止不下,如今那顧家孫少爺一直守在病牀前,顧府的生意都由着那新進門的媳婦憶秋姑娘打理着。

    炎熱的天氣裏顧府氣壓顯得很是低沉,前來探望的很多,他們怕顧老爺殃了之後顧府的財權落入不相干的人手裏,所以在不斷的觀望,但是都被蘇鳳錦攔了下來,道是那顧老爺子身體不好,不可太過勞累,只讓那些前來的人也就遠遠的瞧瞧上一眼便打發去前廳飲茶了。

    熾熱的正午知了撒了歡的叫喚,擾得病人夢境難安。

    蘇鳳錦坐在牀邊,伺候着顧老爺子,與其說是伺候,不如說是蘇鳳錦抱了個帳本在上報帳目,以前不知道,如今接觸得多了蘇鳳錦才發現,顧府的財源十分龐大,可是龐大歸龐大,一個至命的地方卻被朝堂拿捏着,若是哪日朝堂看顧府不順眼了,那麼顧府就得被今上捏死在手心裏,捏得輕而易舉,好似捏死一隻螞蟻一般。

    外人只道是顧老爺病重,其實卻不然。

    他躺在牀上難以動彈並非是病重,而是受了傷,傷得很重,又爲掩蓋濃厚的血腥味兒,便刻意差人在屋子裏頭薰了極厚的一股藥味兒。

    蘇鳳錦正念着,顧員外擺了擺手:“你方纔說,涼州城的收成是多少”

    蘇鳳錦復又報了一次,顧老爺氣得面色發青:“混帳這一年涼州發生了那麼多的事,如今再上交租銀你將這些銀錢盡數還過去,讓他們補貼補貼”

    蘇鳳錦忙拍着顧老爺的胸口,低聲道:“你彆氣,我這就吩咐下去。”

    顧老爺躺在牀上,語重心長:“你須記着,取之於民,當還之於民,若是哪一日顧府失了民心,就不會再久遠了。”

    蘇鳳錦很是不解:“外公,那不是爲君之道嗎”

    顧老爺語重心長:“爲君之道,君有君上之意,卻也有君子之意。顧府往後交到你的手裏,你要好生的保全”

    那門外頭傳來見生敲門的聲音:“老爺,外頭有人求見,說是姓顧。”

    顧老爺拂了拂手,讓那人進了屋。

    一瞧見那人,顧其鏜險些跪下,蘇鳳錦也險些跪下。

    那人着常服,鬍子花白麪容帶着慈祥的笑意,入了屋凝着戰其鏜,面容陰沉:“你倒命長。”

    顧其鏜躺在牀上,渾身包着紗布,只笑盈盈的瞧着來人:“託了你的福。一切平安。”

    今上面容越發陰沉,他拂了拂衣袍,站在牀邊,姿態凌人:“如今平安,日後可就難說了。”

    顧其鏜朝蘇鳳錦揚了揚頭:“你們都退下。”

    蘇鳳錦記得這張臉,可是顧錦年卻是不該記得的,今上凝了蘇鳳錦半響,直到她退下了,今上這才拂衣坐下,不自覺的伸手替她顧其鏜捏了捏被子。

    顧其鏜低咳了兩聲,悄將手中的帕子奄下,笑道:“今上怎會來此”

    其實細論起來,當今聖上應該是顧其鏜的養子。

    今上垂眸,凝着這顧其鏜,嗓音有些低啞:“朕只比你小了八歲,卻不曾想,你如今瞧着竟比朕還要老些。這臉,可不比先前了。”

    顧其鏜低聲輕笑:“老夫足長今上八歲零十一個月。”

    今上捏着他喝過藥的杯盞,凝着那上頭的淺淡雲紋,眸色幽暗:“你如今是要與我作對了”

    顧其鏜垂眸,面容上透着老練的恭敬:“草民不敢,草民不過就是個經商的,不敢有任何妄議。”

    皇帝擱了杯盞,眼底掀起一片洶涌的波瀾,最後在猛烈而扎眼的陽光下又盡數斂了起來,他予顧其鏜倒了一盞水:“如此,甚好。顧府既有心匡扶南晉,朕也不會虧待了顧家,自今日起,顧秦淮便官至太子少傅。官居從一品。”

    顧其鏜欲起身謝恩,被皇帝輕按下,他凝着那削瘦單薄的肩頭,心頭一陣苦澀:“朕左不過就是來瞧瞧你,你不必如此禮數週全,好歹當年你也曾救過朕的性命。”

    “那草民就不多禮了,恭送今上。”他躺在牀被間,面色蒼白,指尖發着顫,眸底是一片暗淡。

    皇帝行至門口,腳步輕頓:“你可知,朕爲何舍允你留下那麼一個隨時能危及於朕禍害”

    顧其鏜被子下的手緊了緊:“草民不敢揣測聖意。”

    皇帝復又回了牀前,目光灼灼如同烈火:“你知道,你自始至終都知道,否則你也不會拋下你並肩王的身份去做你的顧員外你也不會遠居江南,離朕那樣遠,讓朕連見一面也艱難,你什麼都知道,你一直在裝不知道,那麼朕呢你可曾考慮過朕朕若是當真殺了她,你是不是就打算再也不見朕了”

    顧其鏜凝着那一盞茶,發出一聲沉重的嘆息:“草民已經老了,那些往事都已經忘得差不多了,不過江南倒確是個好地方,水土養人。今上若是得空了,可去江南一遊。”

    皇帝氣極,冷冷凝着他:“你是什麼樣的身份,朕未必就不知道”

    顧其鏜指尖微顫,不再言語。

    皇帝轉身拂袖而去,出了門,視線落在亭中的蘇鳳錦身上,一時竟覺這顧其鏜與這蘇鳳錦是這般的相似。

    蘇鳳錦一時也不知該不該行禮,於是便只裝作不知,那今上也沒有擾她的意思,轉身便匆匆走了。

    蘇鳳錦待人一走後腳便回了房裏,見顧其鏜竟拿着一隻碗在喝藥,心下狐疑,她外公竟還能坐起身來喝藥了這傷到底是輕還是不輕

    顧其鏜飲了藥,蘇鳳錦忙接了碗過去,低聲道:“外公,他怎會來瞧你莫不是出了什麼事了。”

    顧其鏜凝着那碗,嘆了嘆氣,竟好似輕鬆了些:“鳳雛,從明日開始你便是顧家族長,你要記得我同你說過的話,萬不可讓人知道你的身份無論如何,你都不要參與到權力中去,秦淮那孩子,他會助你。”

    蘇鳳錦想起跪在那大殿裏頭痛哭流涕的人,心下越發忐忑:“外公,你好好的說這些做什麼我還有好多都不明白,還等着你教我呢。”

    這是骨血親情的感覺,蘇鳳錦頭一次嚐到了親人的滋味,心裏越發舍不下了。

    顧其鏜咳了兩聲,復又將帕子藏了起來:“下去吧。”

    蘇鳳錦只得將那些帳本盡數帶走,未了又回頭看了眼顧其鏜,心下分外不安。

    見生瞧蘇鳳錦魂不守舍的,還當她是在想戰青城,涼颼颼道:“明兒魏逸仁那貪官下葬,他自是去陪他那名正言順的岳父去了,這一時半會的你便是念也怕是念不着了。”

    蘇鳳錦坐在書房裏,心不在焉。

    這漫漫長長的一日,不僅僅蘇鳳錦魂不守舍,同樣魂不守舍的,還有那位今上。

    他無數次的盯着那茶盞的杯沿發呆,表情隱忍晦澀,錄海公公在一旁瞧着,嘆了嘆氣:“今上,眼看這天就要亮了,您可在御書房裏頭呆了一天一夜了,若不歇歇,身子怕是要喫不消了。”

    皇帝凝着爬滿了皺紋的手與一縷拂到了身前的白髮,指尖微微發顫:“錄海,朕也老了嗎。”

    錄海笑臉相迎:“皇上說的 哪裏話,如今的皇上纔是正當盛年呢。”

    而事實上,皇帝已經有近六十歲了,他四十多歲登基,這一生裏誰又能夠想當,當年才貌雙全的並肩王撿回去的那個小乞丐後來成了皇帝呢,只是如今一晃眼,大家竟都老了。

    皇帝捏着發,眸色幽暗而深邃:“朕是要千秋萬載的,朕豈能如此死去去將肖愛卿喚來”

    肖富貴正在當值,來得很快,還帶了一個極壞的消息:“今上,顧府那位,仙去了。”

    皇帝手裏頭的御筆朱墨滴滿了摺子,他指尖發顫,面容蒼白,好似將去的那人是他一般,好一會兒才道:“你悄着去,將他的屍骨偷出來置在朕的寢殿裏。”

    肖富貴猛的擡頭盯着皇帝,見他神情悲徹,復又低了頭,伏令司從來不會過問今上的任何決定,這是規矩。

    錄海眸色複雜,待肖富貴走了,才低聲道:“奴才說句不中聽的”

    皇帝冷冷掃了他一眼,那雙眸子裏盡是滄桑:“既不中聽,就閉嘴。”

    大殿下一片寂靜,燭火的光在晨風的搖曳中歿去了最後一點光亮,新的光明打大殿外頭冉冉升起,扎眼得很,皇帝忽的便淚流滿面,他似個孩子一般,委屈道:“朕只在那碗邊緣抹了抹,不應當有此效用纔是”

    錄海將人都遣了出去,獨自留在皇帝身邊,重重的嘆了嘆氣:“滴水觀音的汁液原是劇毒之物,便是大象也無可避免。”只要是劇毒,就不在多少,到底還是會歿的。

    皇帝一拂手掃掉了御桌上的摺子,面色漲得通紅,雙目裏迸射出陰寒的光芒來:“朕乃天子朕是皇帝,朕豈能死去,將大司主給朕請回來”

    錄海詫異的望向皇帝。

    在伏令司內部有一個不得外人所知的情況,那就是大司主到底是誰無人知曉,他歷來着玄衣,面上戴着一具黑色面具,且衣上沒有任何紋飾與繡樣,錄海有幸見過一次,被其冰冷的氣場所震懾,只依稀里記得那人生得骨肉均亭,背影修長耐看,只可惜不知容貌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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