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幾百年的營建,比叡山延歷寺的規模可當的起恢弘二字,景光跟隨五智院靜齋一路走來,可算是長了見識,即使京都的建築都不如此處華美。圓澄法師回到島內傳教時,正是佛教密宗在民間興盛的時期,所以在天台宗本土化過程中,吸收了很多密宗的理念,其在很多方面都產生了一定的變異,故天台宗又被稱爲“臺密”,所以雖然佈局上仿照了天朝的天台山,但與天朝寺院古樸素雅的風格不同,延歷寺建築形式上島內特色十分明顯,建築色調都要明顯鮮豔一些。
後世得益於遊戲、文學等等,說道島國佛教,不少人對一向宗更爲熟悉一些,實際上雖然一向宗由於教義和世俗化等原因,其底層信徒很多,但就實際的勢力來說,與比叡山天台宗和高野山真言宗完全不能比。一向總之所以放棄位於京都地區的總壇科山本願寺,逃竄到近畿地區的邊緣重新營建石山本願寺,便是被真言宗的和尚們趕跑的,而天台宗又是很大程度能夠壓制真言宗的存在,這就是現實的生態鏈。
但是天台宗與一向宗的行事理念不同,後者很明確的妄圖建立地上佛國,所以與其說是宗教,不如說是的軍事勢力,而前者有濃郁的佛教出世的屬性,很少以武力直接干預島內的紛爭,當然這個“很少”是相對而言的,各家大名都不可否認的是,天台宗一直是一股強大的政治勢力。
景光來的很不巧,當代的比叡山領袖、天台座主覺信大師於月前至後山清修,不方便見客,所以景光一行人的安置都統一由“二當家”負責。其實,景光覺得覺信大師很可能是身體不好,甚至說可能快不行了,才無法見客的,畢竟島內的佛教可不講究什麼閉關修煉這一套,而且看着五智院靜齋趾高氣揚的樣子,完全是已經拿自己當延歷寺的主人了。
“景光大人此來山裏打算住多久”五智院靜齋是見慣了因跑路、避禍而躲到山裏的公家或者武家的,以往,甚至是幕府將軍都來山裏躲避過,所以並不大驚小怪,也懶得問景光等人,當將景光一行引導一處偏殿後便直接問道。
景光知道這山門沒有白進的道理,先是示意齋藤朝信取出了早就包好的一小包金豆,足足有三四百顆,恭敬地放到了對方面前,並且緩慢打開讓對方看清楚,這才說道:“在下及其家將自越後而來,主要是仰慕天台宗佛法高深,所以想正經的居住一段日子,好細細參禪佛法,怎麼也要待到年後纔夠。”
五智院靜齋畢竟是見過大場面的,所以即使見到景光一次性獻上價值三四百貫文的黃金,也很鎮定。但出乎景光意料的是,這位竟是伸手拿了一顆金豆,放在嘴中咬了咬,隨後拿到眼前看了看成色,才滿意的點點頭,很熟練地將面前的一包黃金包好放入懷中,臉上終於有了些笑容,說道:“既然大人心向我宗門,比睿山上下自然是歡迎的,沒問題,山上用於客人們清修的居館空了很多,我安排人給諸位選幾處好的地方。”
景光見狀就有些咋舌,怎麼有些住店的感覺,五智院靜齋的法名倒是十分雅緻,行事風格卻像是商人一樣,哪有一點得道高僧的樣子。
景光很快從奇怪的感覺中回過神來,繼續恭敬道:“那就有勞法師了。”
“客氣客氣”五智院靜齋拍着袈裟胸口放黃金的地方,笑着說道。看着對方的笑容,身處這莊重的佛堂的景光感到強烈的違和氣息。
按照五智院靜齋的安排,一名十來歲小沙彌引導景光一行向東側的山峯方向而去,越過眼前的高峯便是一大片天然平地,錯落建有七八棟用於居住的典雅木屋,雖然看上去有些舊了,本來塗漆的地方有些脫落,但總體上維護的還是很好的,最爲關鍵的是,站在木屋前向山下眺望,入眼的便是一大片靜藍的水面,水面之大竟是給人在看海的感覺,甚是震撼,當然也極其的美。
“這是琵琶湖嗎”景光有些不確定的問。
“是的景光大人,正是琵琶湖”三好政勝打發走了帶路的小沙彌,看着如景光一樣滿副目瞪口呆樣子的越後衆及野武士,笑着回答道。
“啊琵琶湖”柿崎晴家轉頭問道,“那過了湖,對岸就是東近江了吧,我們直接游過去不就可以避開三好家的追兵啦”
景光滿頭黑線的的看了對方一眼,十分佩服其腦洞,一臉嚴肅的拍了拍柿崎晴家的肩膀說道:“彌次郎,很好,那這個艱鉅的任務就全權交給你了,這些天你可以大膽的試一試,如果成功了話,回到越後,我讓家督大人直接升你爲侍大將。”
齋藤朝信等人聽到便是一陣低笑,柿崎晴家卻是沒有聽出景光話語中調笑的意思,很鄭重的點點頭,答道:“定不辜負殿下所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