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冬季節的天兒很是寒冷,夜風嗚咽捲起白毛大雪,吹過荒山每一處角落,自然也捲進了山頂荒蕪的破廟之中。
篝火噼啪燃着,被那凜風一卷頓時搖曳起來,坐在火堆旁烤火的一個虯髯漢子便罵了一句。
“孃的,這風真硬,打在臉上跟讓刀子颳了似的。”
“可不是麼,也不知道六兒啥時回來,趕緊幹了東山那夥綹子,兄弟們也好早些回去。”一馬臉漢子抱縮在鹿皮大襖裏,拱了拱身邊的人,又道:“二當家的,你說六兒那小子靠譜麼,讓他去踩點兒”
“他孃的,懷疑老子的眼光別看六兒年紀小,卻比你們這幫劣貨機靈許多。”二當家生的跟鐵塔一般,銅鈴大眼瞪起便是一陣兇光。
原來,這是一夥霸山佔道的匪爺兒。
此地位於燕國邊境,地域偏僻不受管轄,成片成片的荒山野嶺,自然少不了這些燒殺劫掠的歹人。
近日,東頭突然新聚攏了一夥綹子,鼻子靈、下手快,搶了大當家不少生意。
俗話說一山不容二虎,出了這檔子事兒咋弄
那還用問,辦他
趁着今個兒月黑風高,派個機靈的兄弟先探好路,藉着夜色掩映,殺他娘個措手不及。
黑喫黑的勾當他們沒少幹,弄好了要比洗劫那些過腳商客有搞頭的多。而且大當家不在,最後得了多少便宜,還不是他二當家說了算。想到這裏,二當家嘿笑着磨娑起手中的九環大刀來。
忽而,破廟外隱約響起了窸窣的腳步聲,聽起來像不止一個人。衆土匪眼神一緊,手中刀劍便攥緊了幾分。
“六兒”二當家衝着廟外喊了一句。
夜風呼呼刮過,烏泱泱的如同鬼哭狼嚎,破爛窗子被拍打着稀里嘩啦的亂響,並未有人迴應。
“六兒”二當家又喊了一句,等待片刻仍是沒聲兒,他緩緩站起身來,給兄弟們遞個眼色,便向廟門口摸了過去。
然而此時面外的黑暗處,十幾雙眼正緊緊的盯着破廟裏的動靜,特別是其中的一個少年人,眸底更是閃爍起異樣光芒。
似乎有些激動和興奮,也有種鷹隼般的銳利。
他便是六兒,被二當家派出去探路的那個六兒。
實際上,他的名字叫做吳凡,三個月前一直生活在據此八十里外的楊牧村裏,那時的他是十里八村公認的打獵好手,身上又有精湛的武藝,爲人也開朗仗義。雖是沒爹沒孃的孩子,但還是有幾戶人家想要把閨女許配給他,生活倒也平靜安逸。
可這三個月的時間,他卻搖身一變,成了一個小匪爺兒。
“呼”深吸了一口氣,吳凡把弓弦拉的更緊些。通過破廟中火光映出的影子而調整方向,瞄準了正緩緩摸向門邊的二當家。
嗖
箭支刺破空氣,在二當家探出頭來的那一刻劃起一聲銳響,帶着仇恨,疾射出去。
“媽的,你着什麼急”身後,東山綹子的大當家獨眼龍低罵一句,對吳凡這打草驚蛇的一箭十分不滿。
吳凡嘴角泛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冷笑,他就是要打草驚蛇,就是要讓這幫惡匪拼個你死我活
給二當家探路
錯,他是去給東山綹子報信
給獨眼龍帶路
也錯,吳凡是引他們兩虎相爭好坐收漁翁之利
“嗷”
破廟裏響起了二當家的慘叫,隨後喊殺聲起,十幾條惡漢衝了出來。
吳凡再放一箭故意暴露位置,繼而迅速向後退去。兩夥隔的本就不遠,位置被暴露之後幾乎沒有合計對策的時間,獨眼龍只能把牙一咬,吼了聲“幹他孃的”,便帶着一衆弟兄衝了出去。
片刻後,破廟前方的空地上便響起了叮叮噹噹的刀劍聲,吳凡再度冷笑,身子飛快遊走於昏暗易蔽處,瞅準機會便是一記冷箭。
嗖
慌亂中,馬臉匪人眉心中箭,喊都沒來得急喊便倒了下去。
迅速換位,再搭一箭。
嗖
箭支穿過東山某匪的脖頸而餘勁不消,再中另外一人。
再度換位,又開一弓。
就這樣,如同獵殺一般,開弓、換位、開弓、換位,不多時,中箭而亡者已經不下十人。終於,兩方匪人意識到吳凡的威脅性,不覺間各自停下刀兵,紛紛警戒的打量起四周來。
但吳凡的攻擊是經過考慮和選擇的,此刻場中剩下二十二人,其中十四人來自東山綹子,二當家方面則剩下八人,再加上二當家早先被吳凡一箭斃命,這八人眼下幾乎窮途末路,所以無論吳凡是否暗中放箭,他們恐怕都難逃一劫。
因此,他們到更希望吳凡繼續下去。反正生機渺茫,破釜沉舟是必然的。而東山匪人卻更需要分神應對吳凡,這也許會是他們改變形勢的契機。
至於東山的綹子們心裏也明白的緊,吳凡接下來肯定改變目標,此後每一支箭都有可能紮在他們身上,必須打起十二分精神來小心提防。
氣氛一時間緊張壓抑起來。
兩方悍匪,三十餘人,刀頭舔血十數載,今夜竟盡數落到一個十六七歲少年的算計當中。
嗚寒風呼嘯。稍有微響,衆人便是一陣心頭髮慌。看更多 威信公號:hhxs66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