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森的笑容,充滿某種魅力。
“這個數字,是以星湖城現有兵力進行推演計算得到的結果。也就是說,如果僅僅只以步兵進行巷戰,我們仍有獲勝的機會。雖然很小。”
“巷戰?”
東方河驀然轉身,滿是驚訝的臉上,微微有些顫抖。
“你剛纔說的很對,我們沒有足以對抗的重型火力。所以,格里高利將成羣集結的力量全部提前分散。大部分火炮一直保持沉默,至於分散在城周圍的小部分炮兵陣地,則會時不時的發動攻擊”
“雖然無法給敵人造成大量傷亡,卻也多少能夠讓他們走得稍微慢一些。也能幹掉對方一些重武器。”
“然後,讓那些在天上飛的蒼蠅,在短時間內使用完所有的彈藥。呵呵,用不着擔心,那些被摧毀的火炮大多是舊貨。留在倉庫裏沒有多大價值,現在算是發揮了大用處。”
沃森微笑着說:“阿曼達雖然是個女人,但在取捨放棄方面,卻比任何人都要果斷堅決。”
“下一步計劃是什麼?”
東方河臉上已經一掃先前的緊張與憂慮,甚至還有一絲隱隱的期待與興奮。
沃森剛纔的話已經說得非常清楚,戰局在按照星湖城的計劃發展。
而星湖城的底牌,一張都沒有打出來。
“讓他們先贏,然後放他們進入城市。”
沃森淡淡地說:“我們的優勢在於近距離突擊。必須示弱,引|誘對方攻入城市內部。以放棄一些舊火炮的代價,換來他們輕敵。這樣的結果,我們已經佔了很大的便宜。”
“那些直升機怎麼辦?別忘了,全方位轟炸造成的效果,甚至比地面炮火更加猛烈。”
東方河目不斜視地看着他,再次皺起眉頭。
“我們還需要堅持三個小時。到了那個時候,事態自然會朝着對我們有利的方向發展。但在這之前,我們必須認輸。或者應該說,必須死足夠的人,放棄足夠的空間,讓最後的輸家以爲自己已經必勝。”
沃森的計劃似乎足夠殘忍和瘋狂。
東方河眉宇間的惶急和憤怒正在漸漸消去。他認真地盯着沃森的眼睛,問:“你確定這一定管用?”
沃森笑了笑,平靜地說:“這計劃不是我指定的,你不相信我可以,但是你應該相信我們的領主大人。”
特蕾莎似乎不想破壞這座城市,並沒有發動舊時代戰爭中常見的全範圍炮火覆蓋。
僅只是找出隱藏在城市以及周邊地區的所有防禦設置,用準確、狠辣的炮火將其徹底摧毀。
項小月靠在一堵半塌的殘牆背後,仰着頭,腦子裏一片空白。
城主府已經被炸成廢墟,一個受命前來保護自己的小隊全部遇難。
散漫無神的目光漸漸匯聚,透過如同地獄般黑暗的濃密灰煙,匯聚在一具橫躺在自己身邊的屍體上。
那是一個身材高大,滿濃密黑鬚的中年城衛軍。
與另外幾個戰士一起,他們帶着自己正準備離開官邸。
而男子整個身體都被炸飛,倒在地上。
沒有眼淚,項小月甚至感覺不到想要痛哭的衝動。
從滾滾升騰的煙霧中,她抓起一支原本屬於城衛軍的突擊步槍,用力拉開槍膛,顫抖着,從廢墟間慢慢站起。
項小月一直覺得很幸福。
她知道世界上存在飢餓與乾渴,卻從未嘗試過與之接觸。
她明白荒野間瀰漫着炎夏酷暑與冬日嚴寒,卻一直呆在冬暖夏涼的城主官邸。
她耳聞目睹過大暴|亂當中,被亂民殺害,以及判罪後高高懸掛在木杆頂端隨風搖擺的屍體,
卻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伸手可及近在咫尺的死亡。
這一刻,她終於能夠理解大腦深處那些被灌輸的技能和記憶。
人類歷史,不僅僅只擁有文明與和平。還包括血腥殘酷的殺戮,你死我活的爭鬥。
突擊步槍對項小月來說並不重,她握得很緊。
她現在只想殺人,想要扣動扳機,看到子彈呼嘯着鑽進敵人身體,血花噴濺的恐怖場景。
仇恨產生暴力,她只是想要以最兇暴的方式,釋放出淤積在內心深處的狂怒。
項小月深深地吸了口氣,彎下腰,在煙幕與灰塵的掩護下,朝槍聲最激烈的方向移動。
四散瀰漫的硝煙,吞噬着每一絲可能透入其中的光線。
市民基本上已被疏散,煙霧中有一道模糊難辨的身影。
項小月沿着密佈坍塌瓦礫,被炸得面目全非的破碎街道,朝接戰地區靠近。
空氣中不斷傳來強弱不定的爆炸與激烈槍聲,其間,夾雜着有短暫淒厲的尖叫與悲號。
腳步緩緩邁近十字路口的時候,項小月心中忽然掠過一縷警覺。
她本能地猛然伏低身子,隱蔽在一塊橫貫街面的巨大石柱背後,擡高槍口,指向被煙霧層層籠罩的街道盡頭。
暗霧之中,靜靜佇立着一個乾瘦的身影。
濃烈的硝煙將所有一切嚴實遮擋,看不清楚面容臉頰,只有那模糊的身影邊線隨着流動的硝煙在緩緩搖晃。
項小月握緊槍托,眼睛一眨不眨,將遠處正在接近的黑影,慢慢納入瞄準鏡。
“砰!”
一槍爆頭,一個死神聯盟的戰士栽倒在地上。
瞬間,項小月心裏感到了從未有過的爽快。
一隊隊全副武裝的死神聯盟戰士,簇擁在戰車周圍,相互形成依託的戰鬥羣,朝着被硝煙與火焰籠罩的星湖城慢慢前進。
沒有任何成規模的抵抗,標註在地圖上的所有警戒塔均空無一人。
對步兵威脅最大的機槍堡壘死一樣的寂靜,除了從遠處偶爾飛來幾發又狠又準的炮彈,將某些倒黴蛋炸上天以爲,一切威脅都沒有。
也有一些被狙擊手瞄準幹掉。
但是,直升機會在的頭頂掩護進攻,就算是狙擊手也會葬身在直升機的地毯式攻擊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