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蠻女七宗罪 >第21章 風乍起,吹皺一池水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我才把宇文郗這隻外強中乾的旱鴨子從水裏拖了出來,我現在是一介弱質,至少外表上是,我多不容易。

    把他平放到水池邊的草地上,拂動的翠色楊柳垂下絲絛,刮在他白皙的臉上,更加襯得他臉色白得近乎透明。

    我一下跌坐在他的身畔,大口大口地呼氣吸氣,這個臭小子看起來高挑偏瘦,沒想到竟然這麼沉。

    擰了擰裙角,污水頓時嘩啦直流,聞了聞身上,好像還有一股淡淡的異味,帶着池底污泥原生態的氣息,由此得出結論,我不是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蓮花。

    時間逆時針旋轉,撥到約一刻鐘,即十五分鐘前,畫面回放到我在蜿蜒曲折的長廊上再次“偶遇”宇文郗。

    身姿修長如竹輕倚朱柱,清冷俊顏微側臉相看,不得不承認,這是一幅頗具有觀賞價值的畫卷。

    可是我已經從我和他爲數不多的三次交鋒中,獲得了對他美色的抗體,沒有被他很具欺騙性的外表所矇蔽。

    心裏只剩悔恨糾結,悔不當初,你說,我今天怎麼就穿了這麼一件繁複累贅的衣服,待會要動起手來多不利,真是失策失策

    顯然,現在我是處於天時地利人和都不眷顧的被動狀態。

    對面,他一步一步地走了過來,面色清冷,臉上卻帶着一種我看不懂的情緒。

    他嘴角微揚,似笑非笑道:“爲什麼見到我就跑,難道是又做了什麼虧心事”

    我做出口歪眼斜狀,口齒不清道:“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我們認識嗎,你認錯人了吧。”所以,我都不計較前仇了,你也應該識趣一點,趁着我給你臺階就下,不然出了這宮門,我可不會善罷甘休。

    他嘴角弧度加深,逼近一步:“怎麼可能認錯呢,我認錯誰也不會認錯你。”

    是不是應該在後面加上一句“你化成灰我也認識你”,這樣才符合你的反面角色,不然,現在經過的幾個不明真相的小宮女會以爲你對我情根深種,堅貞不渝

    我假笑一聲:“九皇子殿下,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我們好像不熟。”

    “我們怎麼不熟,我們不是上元節一見鍾情嗎”他說着話,又逼近一步,“怎麼,你現在就翻臉不認人”

    我不着痕跡後退一步,尷尬笑道:“是嗎,我怎麼不記得”

    這時,正好又有幾個小宮女路過,福身向他行禮。

    他不理會,又向我靠近一步,“我們還有過海枯石爛的盟誓,死生契闊,與子成說,我們還......”

    竟然把我在玉瓊樓說過的話都扔給我,我於是立即出聲打斷,任他說下去,後面還有更離譜的。

    “九皇子殿下,大白天說夢話是病,要治,我建議你趕緊去就醫,不然到時病入膏肓就更討人嫌。”

    他不動聲色又靠近一步,全身散發着強盛凌人的氣勢,我不由自主地後退一步,“嘭”的一聲,我就撞上了身後的小腿般高的欄杆,欄杆外是顏色綠得不正常的一池碧水,而那幾個宮女還保持着行禮的姿勢,因爲宇文郗沒有出聲,她們都不敢起來。

    他嘴角噙着惡劣的笑,俊臉湊近幾公分,低頭俯視我:“你說的話可真是傷人心,枉我們還曾暗結珠胎,勾搭成奸。”

    我頓時磨牙霍霍,這傢伙,我想氣走他的愛慕者才說那些話,現在他卻故意在宮女們面前說這些話來毀我清譽。雖然我早已沒有什麼清譽可言,但至少我還是清白之身,這些話活脫脫把我說成了不知廉恥的人。

    不過,沒關係,他不知道我是誰,這些宮女又不認識我,傳出去,頂多是宇文郗自己的一條有傷大雅的花邊新聞,這種傷我沒有半分毫卻毀他一千的事,我何不慷慨大方地成全。

    想到這裏,我底氣足了一點,出言嘲諷道:“所以,你是我穿過的破鞋,用過的二手貨,你是不是該有一點過去式的自覺,你現在咄咄逼人是因爲被棄如敝履不甘心嗎。”

    聞言,他眼神陰鷙冰冷,眼眸漆黑似子夜,又逼近一步,頓時他的臉與我的臉只有咫尺之距,溫熱的呼吸撲到我的臉上,我縮了縮身子,把臉別向一邊。

    他皮笑肉不笑:“你三番兩次對我投懷送抱,千方百計地接近我,甚至不惜用現在這種欲擒故縱老掉牙手段來引起我的注意,果然煞費苦心,徐家四小姐,徐蘅兮。”

    “徐家四小姐”這幾個字,他惟恐那幾個豎起耳朵看熱鬧的宮女聽不清楚,高聲一字一頓,小人得志一樣將我聞言色變的模樣盡收眼底。

    他是故意的,他絕對是故意的

    故意不叫那幾個宮女起來,故意說這種子虛烏有的事情

    明知道我是誰,早不說晚不說,偏偏在我說出那樣黑他又自黑的話後,才一言點出我的身份。

    這些話要是傳出去,他九皇子宇文郗頂多被冠以少年風.流、瀟灑不羈的名號,雖然大多數皇子不是像靖王宇文尋這朵奇葩那樣荒誕無節制,但是這種事情在皇子中根本不足爲奇。

    我是未出閣的女子,這種流言的對我的中傷卻截然不同。

    好黑的心

    我用力一腳跺在他的腳背上,還將我全身的力注入腳上,碾了碾腳尖,我讓你離我這麼近

    恁是如此,他眉頭不皺一下,眼睛不眨一下,迅速將腳抽出。

    霎時,我由於重心不穩身體向後仰去,處於倒向欄杆外的水池的邊緣,我慌亂地划動雙手企圖穩住重心,可是某人卻好死不死地朝我的腦門伸來一根手指,是的,現在只需要一根手指就可以破壞這脆弱的平衡。

    我是誰,我是惡名昭著的徐家惡女,不是什麼省油的燈。

    所以,我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身體一時失衡,我向身後的水池倒去,也把猝不及防的宇文郗帶入水中。

    在落入池水中前,那些驚慌失措的宮女失聲尖叫的聲音傳入我的耳中。

    我前世學過游泳,即使沒有學得很精,這麼淺的池水也不至於淹死我。

    不過,目中無人的某人似乎到了水裏就大勢已去,驚恐不安的動作,一看就是一個旱鴨子。

    他企圖浮出水面,我憋着氣,用手死死拽住他的腰帶,阻止他,順帶拉着他向下沉去。

    他開始還奮力掙扎,用腳踹我,不過我靈活地扭動身體,輕而易舉地避開了。

    我可以在水裏憋氣五分鐘,在水裏,他根本討不到一點便宜。

    我就是要好好教訓這個壞小子一頓,誰讓他每次見面都算計我的

    漸漸,我感覺到他的力氣越來越弱,掙扎也透着無力,口鼻裏陸續不斷地冒出一串串氣泡。

    怕他被淹死,我雖然很討厭他,可從來沒想害他性命,我趕緊自討沒趣的把他救了上去。

    沒想到他竟然死沉死沉的,把我累個半死。

    我用腳輕輕踢了踢他的腰,冷言道:“喂,沒事吧你”

    他躺着一動也不動,臉色蒼白得可怕,薄脣不帶一絲血色。

    我立時感覺到不妙,舉目四望,這時這裏除了我和他根本就沒有其他人,那些長廊裏的宮女早就花容失色地去了叫人。

    他現在的情況根本容不得我多想,稍稍躊躇後,我決定給他做人工呼吸。

    立即跪坐在他的身畔,鬆了鬆他的領口,保證他呼吸道的通暢,掰開他的嘴巴,以確定他的嘴裏沒有污泥。

    我一手捏住他的鼻子,一手捏住他的下巴,探下頭去,對着他的嘴正要吹氣,他卻忽然睜開冷若冰霜的眼眸,咳嗽着一口污水吐進我的嘴裏,臉上。

    我牙齒咬得咯咯響:“宇文郗”

    他又咳嗽了幾聲,側着身子吐了幾口污水。

    待他平復一些後,面染盡寒色地直盯我:“你剛纔想對我做什麼”

    “當然是救你,不用太感激我,我只是怕你死了會連累我”我沒好氣地說。

    “救我”,他冷哼一聲,“這種救人的方法我倒是聞所未聞,不知是誰這麼高才,竟然想出這麼寡廉鮮恥的救人法子。”

    寡廉鮮恥對了,古人不知道人工呼吸這種急救方法,他一定是以爲我見色起意、趁火打劫,企圖輕薄他。

    換了其他人說這種方法,他大概還會信,可是如果對象是徐蘅兮,待遇就大不相同了。

    是的,徐顥之曾對我說過,正主徐蘅兮在六歲時曾經偷看過皇子洗澡,這個皇子不是別人,就是宇文郗

    徐蘅兮,你造的什麼孽,看上宇文郗這種品種,看上也就罷了,你幹嘛那麼熱情似火地去看人家洗澡,現在我是百口莫辯了,蒼天作證,我對宇文郗那張死人臉絕對不感冒

    我不欲與他多費脣舌,口吻漠然:“你信也好,不信也罷,反正事實就是如此。”

    說完話,我起身離開。

    時值盛夏,是感冒的高發季節,我要馬上回家去換掉溼了的衣裙。

    忽然,雜亂的腳步聲夾雜着慌亂的說話聲向這邊涌來,是聞訊趕來的衆人,好像人還不少。

    小宮女們通風報信的效率真低下,宇文郗要是等着你們來救,早就成了水中亡魂。

    我藏在假山的隱蔽處,避開他們,打算等他們經過後,再去承天門。

    ps:求推薦,求收藏......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