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蠻女七宗罪 >第24章 只願君心似我心
    第二日,我向徐巋鄭重其事地陳述了我對徐府女眷安全保障工作的擔憂,並現身說法,將遇到不明人物的事情相告,只不過在敘述時,我很天才地將“洗澡”改成了“繡花”。

    徐巋聽完,神情凜然,立即將晚上巡夜的侍衛多加了一倍,整個徐府戒備森森。

    單憑我的三言兩語,徐巋自是不會如此謹而慎之,最重要的原因是最近郢下真的不大太平,我的話不過是導火索罷了,徐顥之先前負責查的連環無頭屍案至今還未破解,京中接二連三發生命案。

    多名朝廷命官曝屍荒野,都是被一刀砍下頭顱,身上甚至沒有掙扎毆打的跡象,留下的線索非常之少,查案受阻重重,幕後黑手還在逍遙法外。

    徐顥之身爲大理寺少卿,負責破解此案,我從他的口中瞭解到其中不少的內幕。

    現在,由於被毒蛇咬傷,他要在府中養傷,已經將這個工作轉交給另一位大理寺少卿,練呈,負責。

    大理寺設有一位大理寺卿,兩位大理寺少卿。

    徐顥之的傷是宇文芷陰差陽錯下造成的,縱使是無心之失,危害朝廷命官是既定事實。也許是爲堵悠悠衆口,不讓宇文芷背上跋扈失德的罵名,也許是真的體恤臣下,宇文元下令宇文芷禁足一個月,罰抄女誡三百遍。

    這件事似乎就這樣過去了。徐顥之在府裏養傷,經過幾天的休養調理,體內餘毒已經清了不少,臉色不再如當初那般慘白無色。偶爾在暢怡亭撥動琴絃,品茗看書。

    經過時間的沖淡悲傷,徐如漪精神狀態比前些日子好多了,蒼白的臉龐多了紅潤,頰生輕愁,姝色麗容,教我識字時少了一些心不在焉。

    “我長得像爹,還是我娘”我問徐如漪道。

    對於林昭鳳的失態摔落茶杯,我一直百思不得其解,她眼底翻江倒海、噴薄而出的厭惡仇恨告訴我,這件事的背後隱藏的真實恐怕不簡單,我希望可以從徐如漪口中知道什麼。

    徐如漪訝然,斂去臉上的剎那逝去的慌神,答道:“一半像爹,一半像三姨娘。”

    這個回答算是很敷衍了,其中必有隱情。和她相處幾個月,我也對她有些瞭解,徐如漪其人,看似柔弱實則骨子裏剛強非常,她不願說的事,就會像個蚌殼一樣捂得嚴嚴實實。我放棄追問的打算,事實一定會浮出水面的,只是我不喜歡在等待中任人魚肉的被動而已。

    依舊是那句話,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先以靜制動方是上策。

    自青梅小宴後,沒有聽見宮中傳出什麼我和宇文郗落水的傳聞,更沒有什麼不堪入耳的桃色新聞,看來宇文郗這廝已經收拾好爛攤子了。

    但是,這不能成爲我感激他的理由,在我心目中,他依然面目可憎。

    宇文郗雖是皇子,卻是一個不受待見的皇子。皇帝宇文元膝下除了早夭的幾個皇子,公主,現有七個皇子,四個公主。宇文郗排在第九,屬於年紀較小的皇子之一,照說應是極受到皇帝的垂憐,但是由於宇文郗生母出身卑微,後又被打入冷宮被皇帝賜死,和母妃長相幾分相似的宇文郗備受冷遇,住在最偏僻的宮殿。

    作爲不受寵的庶子,他自是應當夾着尾巴做人,少生是非,如此看來,他就更不值得感激了。

    不過,宮裏卻流出了另一件傳聞,據說,僅僅是據說,宇文嘯已經向皇帝宇文元請旨要娶李靜嫺爲妻,宇文元沒有馬上答應,尚在考慮斟酌之中。

    另外,還有一件頗令我頭疼的事情。

    郢下的百姓真的太具有八卦精神了,我上次在承天門口,一劍斬殺毒蛇,用劍要挾侍衛的事情已經在街頭巷尾傳開了,事情本來簡單,可經過有心人的添油加醋,流傳出了多個版本,本姑娘的形象再次被妖魔化。

    我坐在忘憂齋一邊聽說書先生在哪裏吹得天花亂墜,一邊將瓜子殼嗑得人神共憤,每一口都像“嘎嘣”一下咬在說書先生的腦袋上。

    “......那四小姐目露兇光,銀牙一咬,一手就將那條毒蛇捏在了手裏,細細打量這蛇,然後竟然用自己的舌頭細細地舔着蛇身,”說書先生說到這裏,聽書的衆人都倒抽一口涼氣,說書先生見此,頗爲得意,捋着鬍鬚,又繼續往下講,“誰知,她舔着舔着忽地就一口咬住毒蛇的腦袋,一口吞下蛇頭......”

    說書先生怕得罪達官貴人,說得已經隱晦,只說是四小姐,但是大家都心知肚明這是哪家的四小姐。

    說書先生中間停頓下來,喝着茶水潤嘴脣,一時衆人開始議論紛紛。

    “那四小姐是不是妖怪變的”

    “她不會喫人吧”

    “真是最毒婦人心”

    “她自己可能就是一個毒物,所以毒蛇也不怕。”

    “以毒攻毒”

    ......

    說書先生又開始在那裏放屁,不過其他人都好像聞得很開心,樂此不疲。

    “......想見到朝思暮想的九皇子,四小姐沒有接到皇后娘娘的邀請,可是相思難耐,她單槍匹馬駕着馬車直闖承天門,挾持了承天門的侍衛......”

    一旁的宇文尋把紙扇搖得浪蕩無匹,笑得那叫一個幸災樂禍;“看不出來,小兮兮你竟然對我的九弟如此情深一片。”

    我冷哼一聲,不搭理他。

    果然不出我所料,說書先生哪壺不開提哪壺,又談起了那樁我偷看宇文郗洗澡,哦,不,徐蘅兮偷看宇文郗洗澡的陳年舊事。

    說書先生繪聲繪色地舌燦蓮花,聲情並茂,表達了對惡邪摧殘幼苗的無恥行徑的抨擊,揭露了珍愛生命遠離徐蘅兮的中心思想,字字珠璣,如雷貫耳。

    如果我不是故事裏被抹黑的主人公,我都忍不住想給他鼓掌,獻花什麼的。

    這口才,這表情,我都開始懷疑偷看宇文郗洗澡的不是徐蘅兮,而是他。

    剛開始還有點小激動,現在已聽得索然無味,我轉臉對宇文尋道,“越聽越沒意思,我要去回了,要聽,你自己聽吧。”

    說罷,起身離開,宇文尋亦不挽留,揮了揮手,“你先走吧,我正聽到興頭上。”

    我剜他一眼,衣袖“不小心”蹭到桌上裝瓜子殼的小盤,盤子於是很不懂事地翻倒在宇文尋的整潔錦袍上。

    然後,在宇文尋發作之前,我學着徐顥之的樣子,一甩衣袖,翩然離去。

    沒錯,我今天又穿的是男裝,我是翻牆到靖王府,然後再和宇文尋出來的。離開忘憂齋,我才幡然醒悟,沒有宇文尋這條捷徑,只有從徐府前門和後門進去了,如今守衛更加森嚴,不讓人發覺地混進去難度係數比較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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