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靜靜躺着,安如雪整個人縮進被子裏,只露出一雙晶亮的眼睛。

    夜諾澤什麼時候以什麼樣的方式進入她的房間,她完全不知道。這個人總是將非正常人類的特質發揮到極致,很多時候,連走路都沒有聲音。

    “你是在哭麼”他伸手略微將被子拉下,修長的手指劃過她的臉頰,聲音低沉好聽,卻帶着一絲錯愕和不可置信。彷彿她哭是一件多麼荒唐的事情。

    她吸吸鼻子,懶得回答。

    “你真的哭了哭什麼”他沒有平時半點的不耐煩,再一次低低的詢問,那神態,像極了怕驚擾一個受了委屈的孩子。

    這傢伙沒事裝什麼溫柔,害她在這樣的關切之下,不想哭都忍不住要哭了。

    安如雪擦了擦眼淚,悶聲回答:“我沒哭。”

    夜諾澤明顯不相信,彎下腰來,不顧她的瞪視,摸了摸她的肚子,皺眉地問道:“難道是這小東西踢你了”

    “沒有。”安如雪哭笑不得,一看就知道這傢伙平時不怎麼安慰人,越是這樣,倒越讓她有點感動了。正要從牀上爬起來,卻又哎喲一聲,說道,“你這個烏鴉嘴,寶寶真的胎動了,踢了我一下”

    “很疼麼疼到讓你哭了麼”夜諾澤順勢坐在她的牀邊,將她扶起來,笨拙地將一個軟軟的抱枕塞到她的身後,讓她靠得更舒服一些。

    “恩,疼。”安如雪點點頭,又立刻搖搖頭。疼,她的心疼。

    夜諾澤被她點頭又搖頭的動作弄得很茫然,嘆了口氣,習慣性地揉了揉她的頭髮,“這小東西這麼不老實,難道是餓了”

    “是不是我喫飽睡好之後一覺起來就不難過了”安如雪又吸了吸鼻子,難得一臉懵懂地瞅着他,收了倔強,少了爪子,像只溫潤的小白兔。做孕婦的心情起伏波動真大啊,她都覺得自己快精神分裂了。

    夜二少爺很顯然無法回答她這高難度的幼稚問題,連人帶被將她拉進懷裏,抱着她不容她反抗掙扎,動作是霸道的,語氣卻是無奈的:“女人真是個麻煩的生物啊”

    安如雪條件反射地點點頭,又覺得這樣有損女子尊嚴,於是立刻將眼淚全部擦在了夜二少爺昂貴的白襯衣上。

    安如雪呆愣住,她推拒着夜諾澤的胸膛,“唔,你幹什麼”

    她記得她今天嘴裏並沒有傷口,之前他問她是不是餓了,她還頗爲感動,難不成他的本意並非是詢問她餓了沒,而是含蓄地說明他自己餓了

    這個混蛋。

    多麼理直氣壯的話啊這叫什麼這叫厚顏無恥公然耍流氓

    “”安如雪很無語,看來這人跟他哥一樣,都是霸夜主義,只要自己喜歡,所有事情都認爲理所當然。

    半晌,他半沉醉半惋惜地說道:“明明喫的比誰都多,怎麼除了肚子變大之外,明顯感覺又瘦了”

    “你每天像被關押犯人一樣的悶在屋子裏試試。屋子裏空氣不流通,很多時候我精神不濟,都想直接暈過去算了”安如雪抓緊自己的睡衣,連滾帶爬終於和他保持了一定的距離。

    其實現在的待遇不知道要比落在夜千絕手裏的時候好多少倍了,但她故意說得很嚴重。誰讓這人有事沒事總喜歡佔她便宜呢她就當是在言語報復吧,故意折騰人。

    當然,最重要的一點就是,既然那位陌生的顧oss來挪威了,想必現在夜千絕很忙吧她若不把握時機出去打探打探,爲自己生完孩子之後逃跑尋找一條後路豈不是虧了

    夜二少爺聽了她的話,沒有在撲過來,卻在她頭上重重地敲了一下,不客氣地鄙視道:“不是昨天才帶你去櫻花林裏賞景了麼你這是得了健忘症呢還是承認自己得寸進尺有小女人如此,本少爺佩服佩服啊”

    安如雪見他還有心情和她說笑,知道他並沒有真正動怒,於是順着他的話說道:“我想去市集大街上走走。”

    第二天,原來以爲這事完全沒戲的安如雪並沒有放在心上。

    她正在一羣傭人的服侍下喫早餐,某人卻語氣平淡地說道:“快喫給你十五分鐘,否則遲到一秒,今天去市集的行程取消”

    安如雪聽後自然欣喜不已,這是爲將來逃跑探路的大好機會,她自然不會放過

    而所有傭人都在心裏驚詫不已:二少爺居然要出去逛大街最討厭吵鬧集市的二少爺現在真的說要去逛街一個月出不了幾次門的二少爺居然連續兩天帶着一個女人往外跑是爲了她吧爲了她吧一定是爲了她吧這個美麗的孕婦真走運啊。

    來到大街上,安如雪總算知道夜諾澤爲什麼會選擇今天帶她上街了。

    5月17日是挪威的國慶節,又叫做憲法日,就像8月15是c國一年一度傳統的中秋節一樣,是人們歡慶的盛大節日。

    在這一天裏,安如雪看到了成千上萬的挪威當地居民穿着民族服裝,歡度佳節,熱鬧非凡。

    被這樣的氣氛感染,作爲孕婦,情緒很容易低落的安如雪也高興起來。只是,她旁邊那位夜二少爺卻始終皺着眉頭,似乎跟嘈雜的人羣有仇一樣,很不快樂。

    好不容易出來一趟,安如雪沒時間來詢問他爲什麼如此討厭熱鬧的人羣。

    街上,從少女到老婦人幾乎都穿着揹帶式的拖地長裙,紅色、白色、黑色、綠色,每一件厚厚的毛呢或棉布上都繡着鮮豔的花朵和圖案。

    每個人的胸前都有着漂亮的銀製飾物,有的還披着配套的斗篷,戴着不同色彩的民族小帽,非常絢麗多彩。

    更有一少部分人穿着從中世紀的遠古宮廷禮服到現在21世紀的流行服飾簡直應有盡有,讓人應接不暇。

    令安如雪心中一動的是,爲什麼那些中世紀的遠古宮廷禮服會讓她感覺如此熟悉

    那些華麗昂貴的服飾,彷彿上輩子她曾每天穿戴過一樣,竟然沒有讓現在早已身無分文成爲窮光蛋的她有遙不可及的感覺,反而覺得很親切,就像每天人會喫飯一樣隨便常見。似乎生來,她就已經熟悉了這些衣服。

    但是,安如雪記得很清楚,她從來沒有看過任何有關於遠古中世紀宮廷禮儀的書籍。

    正當她想要靜下心來仔細思考浮現在腦海裏一閃而過的一些莫名其妙的想法時,有許多老人胸前戴着各式各樣的勳章,手裏拿着文明棒,頭戴着高筒禮帽,頗有紳士風度的跟她打招呼,朝着她行禮,對着她微笑。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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