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軍陣亡將士尚未辨認清點,有何閒情去管敵軍”東方不亮眉頭一皺,“你要找何人”
“一個四十來歲的胖子,他以前挺照顧我,所以”
“你與梵人論什麼交情,要記得自己是楚人再說屍骨如山,早已焚化,如何能找”
秦河神色黯然,想了下說道:“爲什麼要殘殺平民百姓你們當官的不管”
“殘殺百姓林子大了自然怎樣的人都有,何況許多戰士衝着復仇而來,大將軍根本不會理這些”
“又不關老百姓的事,怎麼能亂殺好人”秦河激憤的說。
東方不亮嘆了口氣,目光炯炯的看向他,“我知道你心腸好,但國難當頭各爲其主,有時不可心慈手軟,罷了你回帝國武修院繼續潛伏吧,適當時候我會找你。”
“還要進攻桑郡不是已經收復了嗎”
“楚王令張將軍北攻茭郡,我南部軍團也受命向青郡進發,不過,目前形勢不妙”
東方不亮冷然看向遠處巡邏的苗兵,回頭道:“你別管這些事,回飛雪城吧,別忘了你是楚人”
“爲何不退回桑郡,大家相安無事不是挺好”秦河不明白,爲什麼非要打仗,攻下了巨龍藩後,楚王竟然還要擴大戰場。
“你別理這些事”東方不亮喝道,忽然覺得語氣太重,緩聲說:“莫說你,我也作不了主,知道嗎總之聽命行事”
突然從懷裏掏出一塊銀牌,遞給秦河說:“這是致遠武修院的腰牌,原是我師弟的,你拿着,若遇上楚人便取出,別枉死在自己人手裏你走吧,”說完轉身邁出步伐。
“自己人”秦河唸了句,突然想起一事,急忙叫道:“等一下上回那個獨臂老頭,他死了”
東方不亮停下腳,回身說道:“當時沒死,不過寒毒侵入肺腑,受了極重內傷,估計活不了多久。”
秦河聽後,懸在心上的石頭只落下一半。
“你很恨他幸虧斷了一臂,否則我敵他不過”
“恨”秦河回想往事,曾經確實恨他,但若不是他,自己就不會流落大江,便沒有後來發生的許多事,遇上許多人,更不可能學到幻影
人生的際遇就是這樣奇妙,有時明明已無路可走,但走着走着,又會出現一片新的天地。
穿過龍峯鎮,胡飛站在自家倒塌的院牆上,曾經諳熟的村子,竟然已經不大認得出來,不是因爲離家太久,而是戰亂導致滿目瘡痍。
鎮上高家府宅被一名苗軍將領佔據,胡飛沒去找曾經深愛過的那個女孩,在山岡上站立許久,然後頭也不回的躍過蒼龍鎮,與秦河邁入青郡境內。
鎮集裏,兩人坐在塊較爲乾淨的地上,人來人往沒有誰會去特別留意誰,只有坐在對面的乞丐,不時看過來,眼裏含着莫名其妙的憤怒。
“兄弟,你餓不餓”胡飛盯着一間飯店說。
“餓,”秦河有氣無力的答道。
“想不想喫飯”
“當然想”
“那去不去”
“不去了吧那些飯喫得人膽顫心驚的”秦河知道他又想喫霸王餐了。
“咱們怎麼會混成這樣,飯都沒得喫,真丟人你看對面那個叫化子,不時還有點收入”胡飛忍不住想好好罵自己一頓。
“殺人越貨,你下得了手嗎那樣就有錢了。”
“是哦兄弟你可提醒了我突然想到個掙錢的好法子,”胡飛高興的說。
“你還真想做有害天理的事我可不幹”
“你沒聽過劫富濟貧嗎我們去富貴人家弄些銀子出來,咱哥倆留一點,其餘的分發給窮苦人家”
“這樣算不算打劫”
“不算”
“那,去吧,哪兒有富貴人家”
“多得是你看那就有收保護費的兩個混蛋,他們家裏肯定有錢”
秦河順着胡飛的手看過去,果然有兩個很神氣的人,雖然個子不高,卻挨着攤位收錢,不知納稅還是保護費,擺攤的儘管心裏不樂意,還是乖乖的交了。
等他們走後,胡飛一把拉起秦河,尾隨而去。
到了巷角,見左右無人,胡飛大步上前,他力氣大捉住兩人背後衣領,推進衚衕裏。
“幹什麼”
“誰啊”
兩人踉踉蹌蹌的跌進去,一站定立即轉身,見是兩個乞丐,不禁憤怒。
“臭乞丐活得不耐煩了知道我們是誰嗎”一人惡狠狠地說道。
“正想問你們是誰”胡飛笑道。
秦河看着他們衣着,便說:“像是有錢人的家丁。”
“不知死活的王八蛋我家老爺就是這個地方的主人你們外地來的是不是想死”
“一兩銀子”胡飛生氣的衝上,伸手迅速的抓住兩人的腦袋,相互碰撞。
一個家丁的腦殼沒有同伴的硬,瞧見滿頭星星亂飛,立即暈倒。
“還要不要一兩媽的老子幾天沒喫過頓飯,竟然還問我要錢”胡飛惡狠狠的說。
另外名家丁嚇得面如土色,靠在牆角瑟瑟發抖,他們每日奉命到市集收錢,從沒遇到過膽敢不給的,更未見過如此兇悍的乞丐。
“把你身上的錢交出來”胡飛喝道。
“飛哥,我們這樣,算不算搶劫”秦河說道。
“不算”
“我怎麼感覺很像土匪”
“不可能土匪能有這樣斯文早動刀子了還不拿出來”胡飛說着蹲下來。
“你們肯定後悔的我家老爺不可能放過你們”家丁不會幾招武功,原本已經怯懦,突然想起自己代表的身份,又變得凶氣起來。
“你家老爺呸鎮吏很大啊你的腦袋好像比較硬,看能不能硬得過磚頭”胡飛不由分說,提起他的頭便撞向牆壁。
“飛哥別弄出人命,”秦河大喊,他一直站旁邊看胡飛扮演土匪,話沒說完家丁也已昏倒。
見他高興的從家丁身上取出大袋銅錢,不禁搖頭笑道:“你不去當山賊,真是可惜了。”
“這叫劫富濟貧,什麼山賊啊”
兩人走出衚衕巷道,在大街上邊走邊發錢,看見孤苦的老人、流浪兒童便多給兩塊。
市集上的乞丐接過塊銅板,眼裏的憤怒之色早已消失,看着兩人一路派發錢財,換作無盡羨慕。
飯店裏,又是一陣風捲殘雲。
“好久沒喫過一頓飽飯了哈哈哈”胡飛摸着肚子笑道。
“是啊這回不用越喫越害怕了”秦河也是餓了很久。
“那天晚上叫你多喝些酒,那就不會膽怯”胡飛似乎有很多經驗要教給他。
“他們在裏面”
忽然店門外圍着大羣人,喧譁着手裏都是刀劍棍棒,周邊的老百姓躲得遠遠的,因爲這些人是鎮治老爺家的打手,差役不方便的時候,就是他們出面。
“爬出來”當先一名錦衣大漢喝道,他身強力壯,個頭比胡飛還高大幾分,鶴立雞羣般指着兩人。
秦河雖然沒什麼社會經驗,但對動作特別敏感,早就看見這羣人氣勢洶洶的走來,從走路的姿勢舉動,已猜到武功都高不到哪裏去。
於是說道:“你們想怎樣”
大漢一揚砍刀,凶神惡煞般說道:“爬出來給我磕三百個頭,就不打死你”
“哈哈哈”秦河大笑,他最恨的就是這樣的惡棍,怒極反而笑了。
“哈哈哈”胡飛也跟着笑,心裏卻不免有些發悚,眼看來人越來越多,近百人佔滿了大街,但他知道秦河已今非昔比。
“要不要殺人”人羣即將衝上時,秦河問道。
“殺這些淨會欺凌百姓的惡人留着有什麼用”
胡飛沒說完,秦河已閃電般拍出落英掌,巨人一樣的大漢突然倒地,胸膛現出個洞。
“上啊剁了他”“讓開點等我”
街上許多擠着想衝上,瞬息亂成團,但見一道身影快捷無比的穿出,所過之處無不血花四濺,有的人還沒反應過來,便即倒地身亡。
暮春的陽光下,空氣中一陣濃濃的血腥味,秦河與胡飛站在街道中央,周圍橫七豎八的屍體。
“那邊逃了一個”胡飛突然指着跑到數十步外的人說。
秦河冷然挑起把劍,一握住便使出玉簫劍法百步飛劍,劍氣透射而去,儘管火候未夠,也足於令人致命。
“我們再去鎮治衙門”秦河殺紅了眼,提着劍就要前往。
胡飛一把拉着,“小子你是不是燒鎮治府燒上癮了”
秦河愕住,“不應該去嗎除惡要務盡”
“你殺得完天下的惡人殺到你頭髮白了,還是會有許多惡人冒出來”胡飛說着扔掉血淋淋的刀,搭住他肩頭往都城方向走去。
“這些只是小惡,在州郡或別的地方還有更多大惡,除非重建一個國家,制定公平的律法,才能從根源上殺絕貪官污吏”
“飛哥你怎麼、好像什麼都懂”
“那當然了,我可是知識分子想當年在校,名氣那是相當大多少同窗來求我借試卷抄啊”
“我覺得你睡覺更厲害”
“你小子知道什麼我睡覺的時候也在想一些人生哲學”
晴空萬里,太陽毫不含糊的在路上留下兩個清晰的身影。看更多 威信公號:hhxs66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