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下來幾天中,遠在廬州的陳佑接連接到發自洛陽的消息。
他的老師馮道真的辭世而去,根據京中傳來的消息,停靈之時官家兩至靈堂安撫馮氏諸人,更是連連下敕蔭封馮氏子弟。人臣哀榮莫有過於此者。
然而,馮道畢竟是不在了。
說來也怪,陳佑拜師七八年,同馮道朝夕相處的時間不多,按理說不可能有太深的感情,偏偏這次驟聞老師訃告,讓他升起一股失落感,一時間做什麼都打不起精神來。
四月二十三,陳佑在節度府設靈位機電老師,心情激盪之下寫出一篇祭師文。
無獨有偶,趙元昌在京中也寫了一份祭文。只不過這份祭文是以詔書形式發出去的,刨除其中的哀悼悲傷之情,更多的是大氣典雅。相比之下陳佑的那篇短文若是忽略其中情感,讀起來就有些文采不足了。
回到眼前,陳佑這幾日心神不安,又處於春夏之際,祭禮後的第二天就病倒了。
他臥病在牀,在痊癒之前是不會見趙德昭的。
小孩子容易生病,自家兒子無所謂,偶爾生個小病還能增強免疫力。但是魏王就不一樣了,若是“被陳佑過了病氣”,怕是會叫官家怒火難消。
養病歸養病,藉着寫祭文發泄一通,陳佑終於能集中精力處理政務了。於是他雖然在病中,卻仍然控制着揚州大都督府轄下諸州佈局滅宋。
當然說是這麼說,實際上陳佑能做的就是用間與反間,最多在各州政務上插手,各州州兵也就算了,駐紮各地的禁軍他根本沒辦法調動。甚至於爲了避嫌,他都沒同那個在水軍的舊部寧強聯繫。
不過既然不是正式開戰,能不能調動大部兵馬無所謂,他準備試一試這個年代的經濟戰。
前者目前還沒抵達廬州,後者亦未批覆,陳佑現在主要精力放在分析宋國經濟狀況上。
陳佑這裏在忙的時候,巢縣發生了一件小事縣衙牢房塌了。
這天天降大雨,街面上幾乎沒有行人。
縣衙牢房內,幾名典獄圍坐在桌前,一個眉目機靈地典獄雙手合握無序搖擺,嘴中唸唸有詞。
其餘幾人緊張地盯着他的手,牢內白直此時也都放下自己的職責,圍在一旁觀看。
終於,那典獄雙手接近桌面,猛然一擲,六顆木製骰子在桌面上滴溜溜直打轉。
骰子剛一出現,“大”、“小”的呼喊聲便在房間內迴響,一時間竟然壓過了嘈雜的雨聲。
很快,骰子一顆接着一顆停止轉動,前五顆骰子加一起有十六點,是大是小,就看最後一顆了。
隨着最後一顆骰子越轉越慢,不論是壓了錢的還是沒壓錢的,都禁不住屏息凝神,死死盯着那顆骰子,等待揭曉最後的結果。
終於,一個微不可聞的“嗒”聲響起,兩點。
壓小的典獄呼了一聲贊,壓大的則唉聲嘆氣。
這一悲一喜的對比沒有持續多久,很快就有人喊着再來再來,新的一輪重又開始。
這裏賭得熱火朝天,最靠外的一間牢房內,一個蓬頭垢面的囚犯側靠在牆邊,手臂微微移動。
他是在挖牆。
被關進來之後他一直在找機會逃走,自從得到一個木塊,他已經挖了有一個月。雖然木塊不好用,雖然他只敢慢慢疏鬆牆根,但是這一個月下來,他有預感,今天會成功。
因爲今天大雨,而且,他已經挖到了溼土,這證明牆根已經被水浸透,只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