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欺世盜國 >第六百十六章 羅網漸起如何破(三)
    “只爲練兵。”陳佑面色不變,“把大海控制住,營州那一片就不在話下。”

    陳、竇二人對視良久,竇少華點頭:“我叫戶部重新算一下。但既然是練兵,就不可能太多。嶺南已定,北方少水,水軍註定無甚大用。”

    陳佑頷首不語。

    海軍只是藉口,先留一部分攥在手裏,免得急着要的時候還得同戶部磨。

    預算談完,趙普開口:“我這邊說一下官制。”

    說着,他看向王樸:“按照平章之前的吩咐,我們把現在有的職事差遣都梳理一遍,昨天先把職事勳爵定好抄了出來,如果沒問題,京中明年就能先改過來。”

    說完,他示意令史分發冊子。

    陳佑拿到一本,直接翻看瀏覽。

    這是新抄寫出來的,連目錄都沒有,不過各個部分分得倒是清楚。

    首先是最好定的勳和爵,基本沿用唐時舊制,只不過“開國”的爵名有所改動。按照這上面寫的,包括皇族在內,所有第一代獲得“食實封”的爵位,都加“開國”二字,餘者無,王爵除外。

    這都無所謂,陳佑隨便掃了一眼,直接翻到職事的部分。

    第一篇就是宰相。

    掃了一眼,陳佑突然擡起頭來看向王樸。

    在這本冊子裏面,真相有三種:三師、三公、尚書令加平章事,開府儀同三司任侍中、中書令加平章事,開府儀同三司加同中書門下平章事。

    沒有樞密院的位置。

    樞密使放在使相一欄:親王、樞密使、留守、節度使兼同中書門下平章事爲使相,不預政事,不書敕。

    再後面的參知政事之類,陳佑沒有再看,他左手按住書冊,沉聲問道:“平章是要把樞密院剔除宰相之列麼。”

    屋內安靜下來,所有人都等待王樸的迴應。

    王樸掃視諸人,迴應陳佑的目光,聲音平穩:“將明不必疑慮,可往後看。若照此行,我與無染,當一人以侍中加平章事,一人以中書令加平章事,分日執政事筆,餘者加同平章事。”

    再之後,他不僅僅是看着陳佑,而是對在場諸人道:“中書爲政事堂,與密院並稱東西二府,對持文武二柄。中書宰相分日值守尚書以掌六部及御史事,凡六部不能決之事,都堂決之;凡需取裁事,送與兩府;凡御史失職,都堂奏之;凡天下百官考課,都堂爲之。”

    陳佑明白了,這是把兩府,最起碼是政事堂,從庶務中摘了出來,轉變成一個“仲裁者”的角色。而參知政事,就是宰相們用來做事的工具。

    雖然要一定程度上放權,但因事承過的可能性削減到最低,一定程度上保證了相位的穩定。

    只是,兩府頭上可還有一個皇帝。兩府權力下移到參知政事手上,一旦皇帝心有偏向,完全可以讓參知政事架空兩府宰相。

    到時候兩府成爲虛相,反而參知政事成爲真相,也不是不可能。

    陳佑一時半會也想不到更好的辦法,當下點頭:“多謝平章解惑。”

    屋內再次安靜下來,陳佑繼續往下看。

    果然,到了參知政事那一條。參知政事爲宰相之副,于都堂與宰相同議政事;加同知樞密院事則分日值守樞密院。

    所以這一次直接就定在都堂了麼。

    陳佑看到此處,不得不說,王樸的準備十分充分。哪怕還未施行,第一次召集參政同知議事,就在都堂。

    很顯然,單憑“與宰相同議政事”,就不怕一干參政同知不同意。尤其是圓桌議事容易給人帶來一種“大家都一樣”的錯覺,又在權衡利弊的天平上添了一顆大秤砣。

    只要最高層的權力劃分梳理清楚,下面各部門按照現有職權形成定稿就行,一個個翻過去,沒什麼不妥。

    陳佑重新翻到最前面宰執一篇,仔細思量其中得失。

    許久之後,他合上書冊,靠在椅背上等待其他人的意見。

    見大家都不再瀏覽,王樸出言道:“既然都無意見,我就照此上奏官家了。”

    陳佑同宋敏貞對視一眼,皆點頭。

    無人反對,王樸扭頭看向元可望:“顧之,明年正月結束前能出成書麼”

    元可望毫不猶豫地回答:“若只是京中諸司流內職事,正月裏能成。”

    “流內職事就夠了。”王樸回頭看向桌上宰執,“先從朝廷中樞開始,如何”

    “可”一連串的應允聲,這件事就這麼定了下來。

    接下來元可望、李昉等人依次就兩府架構提出問題,宰相們或是直接解答,或是爭論一番後給出一個答案。

    該瞭解的都瞭解了,元可望等人便離開此處。

    陳佑稍稍思忖,輕敲桌子開口:“那麼接下來就是嶺南了。樞密院我這邊的建議是嶺南兵馬暫時不動,整頓嶺南當地兵馬,南下平定交州。”

    竇少華立刻提出疑議:“平定嶺南的兵馬中以北人居多,秋冬之際無甚大礙,待得來年春夏,怕是要疫病橫行。”

    陳佑輕笑一聲:“曹固、黃通又不是今年秋天纔去的嶺南,只要按照衛生防疫條例來,疫病不會損傷軍隊戰鬥力。”

    說着,他解釋自己的決策的理由:“諜報司發現交州叛逆正處於內亂之中,趁此機會平定亂賊收復失地,所耗錢糧兵馬可至最少。”

    說到這裏,掃視屋內,笑了笑:“具體事項這裏就不細談,只說嶺南,兵馬要派人過去重新整頓,該怎麼整頓,當地要不要推行結社互保,地方是全面改土歸流還是繼續土官羈縻。”

    王樸看向他:“將明你怎麼看”

    陳佑朝王樸點頭示意:“我的看法是,劃分制置使司,以本次平定嶺南過程中立功頗多的將領擔任制置使,整頓本司兵馬。設立嶺南道總管,凡說漢話服漢服從漢禮者入籍爲周民,餘者別籍另冊。”

    說到這裏,他語氣加重:“凡周民低於五成之州縣,鼓勵周民結社自保,嚴厲打擊任何非周民之團體。至於當地州縣官吏,可自中原之地抽調,凡願往者,吏可授官,官可升一級。”

    “將明你恐怕是有一整套對策吧”

    王樸打斷了陳佑的話語。

    陳佑點頭:“正是,有感於夷狄之亂,早有思考。”

    “那這件事先放下。”王樸沉吟道,“你先列個條陳出來,咱們再一條條討論。不過制置使司可以先劃分,這件事叫戶部和兵部來做,樞密院諜報司從中輔助。”

    說着他回頭問李榖:“惟珍可有問題”

    李榖毫無滯澀地回答:“相公放心便是。”

    宋敏貞適時插話:“那制置使人選就看這次戰功如何吧,偉昌和惟珍說一下初步的建議,咱們看看合不合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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