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欺世盜國 >第六百五十九章 爾等當爲好工具
    聽到楊禹巖的問話,賀壽沒有太多猶豫,直接就反問道“院長既有此疑慮,何不去問一問陶御史”

    陶御史,名際華,原是大理寺一評事,這次諸司改制,調到御史臺東推院當御史,目前權東推院丞。

    御史臺裏的人都知道,陶際華是陳平章的人。

    他本只是廬州一個老於刑獄的胥吏,之後調入大理寺當了錄事,一躍由胥吏成了流內官員。更讓人難以置信的是,他方一入職,就以錄事的身份權大理評事。

    就如現在,他以普通御史的身份權東推院丞一般。

    楊禹巖是看不起陶際華的。

    小小胥吏,若不是運氣好攀附上了宰相,焉能有如今權位

    更別說,現在這個胥吏還以一副專家的面孔成了他的副手。

    可惜,再怎麼嫌棄,面對東推院成立後的第一件大案,楊禹巖也只能帶上陶際華一起南下。

    但就是很氣啊

    “問那老吏”

    楊禹巖語氣不忿地嘟囔一聲。

    他忍不住拍了一下欄杆“走,去尋陶御史。”

    賀壽點點頭,當先在前面領路。

    信佛歸信佛,他還是有進取心的。

    據說日後可能會在各州府設立類似東推院的衙門,直屬中樞御史臺管轄。

    如果東推院能在這次大案中表現優異,東推院這些御史,定然會是往後各州府下屬衙門的主貳官。

    御史們或許能通過這個途徑比其他人快一步。

    兩人一路來到陶際華居住的艙室。

    賀壽上前敲門,嘴裏喊着“院丞,院長來了。”

    “來了”

    艙內傳出陶際華的迴應。

    腳步聲響起,然後停下。

    艙門打開,露出一張滄桑疲憊的面孔。

    “哦,賀御史。”

    陶際華朝賀壽點頭示意,不等賀壽迴應,他便把注意力轉向楊禹巖“院長來尋某,可是有什麼吩咐”

    楊禹巖乾咳一聲,神態語氣有些尷尬“啊,是是爲了案子,咱們進屋說。”

    陶際華愣了一下,隨即笑道“原來如此,院長請進。”

    楊禹巖走進艙室,根本不需要仔細打量,就能看到桌上一沓文書。

    “陶院丞這是在看材料”

    “正是,這些都是諜報司和大理寺送來的。”

    陶際華也不關門,走到桌前,左手按在文書上。

    “我記得院長那邊也有一份,院長沒看麼”

    楊禹巖聞言打了個哈哈,嘴裏說着“我此來是向乘風問計的。”

    聽到楊禹巖這麼說,陶際華有些驚訝。

    他只是不善鑽營,而不是傻,當年在大理寺內被人排擠,現在在御史臺中也被人排擠,他都看得清清楚楚。

    楊禹巖的態度,雖然有所掩飾,但日常接觸,陶際華能感覺出來。

    雖不知發生了什麼事,但陶際華卻彷彿什麼都沒察覺到一般,理所當然地問道“院長可是要說濠州案子”

    “正是”

    楊禹巖見陶際華無甚異樣,心底鬆了口氣,立刻問道“不知乘風以爲我等到了濠州,該如何行事”

    “我等御史,查案便是,只要查出其中詳情,報知大夫、中丞便好,如何取捨,就不是我等所能決定的。”

    這是陶際華一貫的態度,當年在廬州查餘小林案,他就是因此而得了陳佑看重,這纔有了後來一躍跳到大理寺的機遇。

    可楊禹巖聽了這話,卻有些難以接受“我等御史,不該秉公直言,上書奏事麼”

    陶際華聞言搖頭“這是公廨院和監察院的活計,咱們東推院和西推院,只要查明真相便可。”

    說到這裏,他突然想起來御史臺之前的規矩,於是補充到“往日御史彈奏,不也是要報知大夫中丞,之後方可上書麼我等如今所爲,與往日其實無甚差別。”

    “可往日雖有大夫中丞書名,上書者實乃我等,終究不負御史監察之名。如今照你所言,我等只是詳情,奏疏盡皆交由上官,又與胥吏有何區別”

    “胥吏無有官身,而我等乃是命官。”

    陶際華十分坦然“院長以爲陳相公何以調我來這東推院不過是爲了叫東推院學會查案罷了。而東推西推,也只需查案,彈奏之事,自有其它兩院負責。”

    見楊禹巖仍然面露糾結之色,賀壽忍不住開口道“我等終究是朝廷官員,若知不平事,自可上書言事。不過既然做了這東推御史,還當盡忠職守纔是。”

    有了這句話,楊禹巖彷彿有了個臺階,當即點頭“是耶我等實該盡心”

    說着,他看向陶際華“不知以乘風所見,我等此去濠州,當如何查案”

    陶際華目光灼灼,直言道“如今六州主貳官待罪,我等所查者,便是這六州官員可曾盡忠職守”

    楊禹巖突然打了個寒顫,看向陶際華的目光中帶這些恐懼。

    陶際華恍若未覺,繼續往下說“所謂職守,便是這六州官員在災前災中的所作所爲。當爲者未爲,不當爲者爲之,便是不忠”

    楊禹巖嚥了口唾沫,聲音甚至有些沙啞“那什麼當爲,什麼不當爲”

    “我等只需照實稟報便可,當不當爲,看相公們如何說。”

    “原來如此。”

    楊禹巖有些恍惚。

    “原來如此”

    他似乎明白了。

    陳平章看重陶際華,從來不是因爲其有爲國爲民之心,只是因爲他好用罷了

    長出一口氣,楊禹巖輕聲問道“院丞以爲,這次案子,當從何處入手”

    五月初五,巴寧泰的信送到陳佑手中。

    與這封信一道入京的,還有巴寧泰的奏疏。

    奏疏中說,他已經按照中書命令召集兵馬準備回洛陽,只是他本爲鄜帥,如今率軍返洛,鄜州無主,希望朝廷早日派遣官吏主持鄜州事務。

    字裏行間的意思都是“我聽朝廷的”。

    而給陳佑的私信,卻首次迴應了宰相人選。

    他推薦前任首相、舒州刺史江夏青爲樞密副使人選。

    這叫陳佑十分意外。

    一來現在陳佑同江夏青女婿趙普是盟友狀態,至少在外人看來,江夏青也該是支持陳佑的。

    二來江夏青一直反對武將治國,他進樞密院,毫無疑問會同身爲樞密使的巴寧泰意見相左。

    唯一對巴寧泰有好處的,可能就是江夏青這個前首相會看不慣陳佑這個現首相吧。

    陳佑收到信,同幕僚商議後,直接找來趙普。

    “則平,你看看這封信。”陳佑把信遞給趙普,“你以爲巴慶安這是要做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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