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縷陽光透過窗子投進來,微微光芒讓靜謐的時光美的仿若一幅畫。

    這畫卷之中,有一少年正在酣睡,他四肢大敞,在這陌生的魔族之中,依舊一副全無防備的模樣。

    而牀邊靜坐着一人,正在凝視着他,這男子着一身黑衣,黑髮如墨,他的眸中映着隱隱紅色,仿若只有這人能入得了他之眼,他之心。

    墨隨自打昨晚就沒有合過眼睛,不莫要說昨晚,他是自從瀾月闖入那月殿之中時,便再也沒有閉上過眼睛了。

    他已然睡了四年,四年的夜夜沒有見到她,如今她就在眼前,這讓他怎麼捨得,有一朝看不到她。

    不過,也正是這一晚,他看出了些許端倪,對於月兒的喉結和小籠包問題,他心中其實亦是有些疑惑的。

    明知他是女子,卻苦於怎樣拆穿。

    這一點破綻,來源於月兒那狂放的睡姿,她向來都是如此,一張牀不夠滾。

    墨隨昨晚雖同他爭辯,但着實沒想着要睡在月兒身邊,因爲一晚上的時光,當真不曉得要被打幾巴掌。

    以往月兒只是靈師級別,自然無關痛癢,可是如今她的身體可是半神之體。

    而他,在這魔族之中,被壓制的僅僅剩下了一成實力

    咳,扯遠了。

    就是昨晚,月兒睡着之後,他在一旁盯着看,故而發現,她的下巴附近竟然有一點膚色類的東西翹了起來,輕輕一拉,便是兩種膚色呈現在了眼前。

    他如今膚色略微麥色,而被這東西壓下的皮膚卻是凝白如玉脂一般的,且,沒有喉結。

    墨隨不由勾了勾脣角,眼中卻意味不明。

    這晨光漸漸亮了起來,屋內仿若金銀滿地,璀璨而明亮,而門外亦是想起了“篤篤”的敲門聲。

    “飯菜已然好了,不知殿下可起身了否”

    墨隨不由挑了挑眉,人形魔可沒有如此細膩的心思輕聲細語,定是來砸門的。

    “你是何人”

    那侍女已在門外呆了半晌,聽聞此話,亦不管面前有沒有人,看不看得見,便慌然跪了下去,口中亦是匆匆只道:“婢子是城主大人派來服侍妖王殿下與妖王夫人的”

    她說完後微微擡頭,只見這門依舊緊閉着,而亦沒有人說話,她眼中不由閃過了一起委屈,繼續在這門口跪着。

    墨隨的五感如此靈敏,怎會聽不到她跪了下來,只是這一個在魔族有能力生存的婢女,想必也是不簡單,他並未責罵呵斥,她若想跪着,跪着便罷。

    而他,專心喚着牀上少年模樣的月兒:“月兒,餓不餓起身用餐了。”

    經過昨晚,妖王殿下已經很確定,自己的娘子是一個可以以胃口來喚醒的喫貨了。

    瀾月微微掙扎了一下,眼中透了點光芒,卻是又往裏邊滾了滾,一邊是黑甜夢鄉,暖軟被褥讓人無法自拔。

    一邊,卻是凜凜寒冬。

    但是她卻當真餓了,這兩日總覺得消耗甚多,補充不回。

    緩緩睜開了眼睛,眼前是一張極爲淡然的臉,瀾月真想不到他竟會拿喫的來引誘她起身。

    “有點餓走罷,我們去喫東西。”

    她往牀邊爬了爬,又差點在這個過程中睡過去,瀲灩水眸此時俱是一片朦朧,看的墨隨不由失笑。

    終於費勁功夫從牀上爬了起來,出門又是一個問題。

    “好冷,莫不如讓他們將喫的拿過來,我們在這裏用吧”

    瀾月趴在桌邊,雙眼亮閃閃地看着墨隨,差點沒搖尾巴。

    墨隨摸了摸她發頂,感受着掌心一片順滑,不由只道:“如今,約摸這城主副城主的,都在等我們了,起碼去露一面吧。”

    瀾月不由甩了甩頭,覺得他如此,彷彿摸得是隻靈寵一般。

    “好罷。”

    打開門,瀾月被門外的嚇了一跳,不由往後退了一步,看向身後問道:“這是何人”

    一大早有個人跪在門口這玩的是哪一齣負荊請罪

    “說是來侍候的丫鬟。”

    墨隨乃是問一句答一句,極爲吝嗇口中言語。

    瀾月不由撇了撇嘴,果然還是昨日說多了,將今日的量都縮減了。

    那丫頭卻是微微擡了擡頭,卻又迅速低了下去,口中悶聲只道:“夫人,婢子乃是城主大人派來侍候妖王殿下與妖王夫人的。”

    她說着話低着頭,一副謙卑模樣。

    “你且擡起頭來。”

    瀾月聽着她說話,心中覺得有些不對勁。

    “婢子貌醜,怕污了大人雙眼。”

    她不敢擡頭,因爲她早已口水氾濫。

    妖王的味道,好美味。

    在這個堅持把臉埋在胸裏的丫頭的帶領下,兩人慢悠悠來到了這正廳之中。

    如同墨隨所說,果不其然,那兄弟二人都在此地,面前擺的菜餚極其豐盛,兩人卻一動未動,直直地看向了大廳門口的妖王與瀾月。

    尖喙獸咯噠一聲,便直接在桌子一旁跳了起來,巴巴地跑到了瀾月的身邊,一副求順毛的模樣。

    今日在這等了許久,沒有等到她,他還以爲這兩人不要他了,直接離開了這裏,不由驚慌失措,張揚說甚麼話都俱是不信。

    不過,他們終於還是來了。

    瀾月不由皺了皺眉,它又不是狗

    兩人在那城主的左手位入了坐,瀾月看了一眼他們的食物,還隱隱帶着血氣的模樣,令人有種想要作嘔的感覺。

    對面便只有那副城主張磊,他大塊大塊喫的挺香,尖喙獸放下了心裏的重擔,亦是吃了起來,他用的餐點,便如同瀾月與妖王兩人的,都是熟食,不過,皆是肉類。

    昨日瀾月是腹中實在飢餓難忍,如今可不同昨日,她不過是稍有些飢餓,如今看着這些大魚大肉,不免沒了胃口。

    早間的餐點,還是以清淡爲主。

    轉頭看到墨隨亦是沒有動筷,不由問道:“怎的不喜歡”

    墨隨看了一眼眼前堆的滿滿的飯食,其實他進食,不必如同常人一日三餐,看她一臉關切,不由微微一笑,口中只道:“沒有,只是沒甚麼胃口而已。”

    瀾月微微點了點頭,雙眸閃着光看向了那張揚:“城主大人,你看你這飯菜讓妖王殿下都沒甚麼胃口,可否將廚房讓與本公子一用”

    張揚與墨隨俱是微微睜大了雙眼,口中一齊道:“你會做菜”

    兩人皆是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樣,緊緊盯着瀾月。

    瀾月不由失笑,口中只道:“我會做菜有甚麼稀奇誒那誰今天給送過來的丫頭叫什麼來着”

    那丫頭好像都沒有提起自己的名字。

    “問你呢,說話啊”

    張磊看她笨手笨腳的模樣,不由狠狠瞪了她一眼,這丫頭乃是他在魔獄之中提出來的,本來是誤闖到枯骨城,被廚子當做食物養着的,沒甚麼本事,也就是膽子沒那麼小而已。

    昨日他去了魔獄,被廚子關着的幾個人嚇得吱呀亂叫,他連話都沒說完,就昏倒了一羣。

    就這丫頭還能站着,不過如今看起來,亦是沒什麼出色之處,笨手笨腳,愚不可及

    那丫頭又往後縮了縮,瑟瑟發抖,口中哆嗦只道:“婢子婢子賤名乃是蓮兒”

    說着說着竟低聲啜泣了起來。

    瀾月皺了皺眉,口中只道:“哭甚麼,你去爲本公子準備一些做菜用的材料。”

    她心中覺得這個丫頭不太對,但是在這魔族,估計也難以有幾個正常人類了,便湊合着用罷。

    “準備些羊肉,絞成肉餡,在準備些麪粉,此處可有”

    張揚想了想,口中只道:“大約是有的,只是可能太久不用了,不知保存的還合不合用。那蓮兒,你便先去問問廚師,再將東西帶過來罷”

    “不必帶過來,若有的話,自帶本公子過去便是。”

    瀾月衝着那蓮兒擺了擺手,蓮兒福身向後轉身退走了。

    “羊肉與麪粉。月兒這是打算做點什麼”

    墨隨不勝好奇,他從未聽說過這種餐點,以前月兒亦是從未提起過。

    瀾月不由挑了挑眉,口中只道:“做點小餛燉罷了,不曉得你是否愛喫,等下可試試。”

    她在這月華宮之中,一年的時間便是無聊至極的,便也只有琢磨着喫點什麼了,哥哥如此不食人間煙火的模樣,亦是誇她做的小餛燉極爲好喫呢

    她說着,張磊張揚看着眼前,不由都沒了甚麼食慾,但是他們如今乃是魔族,只有對着這血腥才能點燃他們最原始的。

    可是,五年之前,他們卻是徹徹底底的人類,且是那人類中的天才少年往事不堪回首。

    過了沒多久,那丫頭就低着腦袋過來了,悶聲悶氣道:“夫人,婢子問過了,廚子說如今廚房中倒是有一種魔獸,但是,卻沒有夫人說的甚麼羊肉。”

    “這廚房有甚麼魔獸”

    瀾月有些好奇,這魔族竟以魔獸爲食在通古大陸之中,如今魔獸都是人人爭搶的,再強悍一些的便直接編入了軍隊或是化形了

    “那魔獸是青魔獸。”

    這丫頭微微擡了眼睛看瀾月的表情,發現他並不知曉這魔獸,不由微微放下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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