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有仙露靈泉,這裏有神花芝草。
可她卻怕苦怕累,還怕無趣,一直無心修仙,和光同塵暗笑,原來她懶散的性子是打小就懶進骨子裏去了。
後來,他隨她回了卿樓。
他發現她的卿樓與他的卿樓竟是一般無二,從規劃佈局到架構用材,再到細枝末節地佈置擺設,樣樣皆同。只是她的卿樓院裏生了許多青城沒有奇花異草,遠遠望去,風拂花浪,細細嗅來,暗香浮盈。
在他的堅持下,她給他單獨安排了一間屋子。正是十數萬年後,再相逢時,他給她安排的那間內臥。
自前院到內臥,一路細細觀察下來,他不得不感嘆緣字的巧妙,同樣一座樓,今日他是她的府中客,十數萬年後,她反成了他的座上賓。
他終於明白,爲何當年蓮火之劫失憶後,他會一直做那個奇怪的夢,夢裏什麼都沒有,只有一座精巧玲瓏的樓。
他日日坐着那個夢,夢裏他一個人將那座樓裏裏外外上上下下皆看了個遍,直至那座樓在青隱山上建成,那夢才休。
他猶且記得,最後上匾額時,也是他最後一次夢見那座樓,夢裏他自樓裏緩緩行過廊閣穿過花海,走出赤紅的大門時,他一擡頭,看見上面題着二字卿樓。
朱漆大門的兩側還各題了一行字卿本佳人塵歸土,樓高浮嘆終身誤。
那兩行字一看便知是以指代筆,被人以深厚的內力一筆一劃刻在兩側山岩上的。
隱隱竟似他的筆跡。
卻又平白多了幾分女子的秀氣。
念及此,他又特地折回朱漆大門外看了看,只見門外兩側各掛了一盞紅灩灩的大紅燈籠,燈籠下花團錦簇,並無刻字。
他立着恍然出神,當初見到那兩行字時,他本以爲當初是清戈懷怨託夢,如今才知。原來那個夢,竟是源於這裏。
還在這裏遇見了她,度過了他一生裏最是短暫卻也最爲美好的歲月。
因爲刻骨,所以銘心。
縱然失憶,亦不能忘。
他猜到,如今這裏沒題字,大概是因爲她目不識丁吧,瞧她那模樣,正兒八經的書都沒讀過,莫說是寫出那樣的詩對,就是讓她認全那十四個字怕是都不容易。
他正要失笑,可心口輾轉浮起那十四個字,他卻如何都笑不出來了。
後來,後來又經歷了什麼
她纔會寫出那樣紅顏薄命的悽慘下場,以及誤盡終身的遺憾悲涼。
“夫君”
忽然一雙柔軟細嫩的手自他身後蒙上他的眼睛,捏着嗓子問,“猜猜我是誰”
他終於忍不住笑出了聲,這裏滿打滿算也就他和她二人,實在不知她這腦子裏都在想些什麼。他伸手緩緩覆上她的手背,將她的手握在掌心,轉過身來看着她笑如春花,卻忍不住泛起絲絲心疼。
輕輕攏了攏她鬢邊的碎髮,他真希望她這一世都能這般笑靨如花。
哪怕他傾其所有,他都在所不惜。
只是,即便他傾其所有,她也註定要有一傷,無論是愛上君逸亦或是還是愛上他,都將在劫難逃。
春風送暖,送來淡淡地木蘭香,她怔愣在他溫柔的笑意裏,直至他俯身抱着她走回內院,她依舊只知癡癡地擡頭望着他眉眼如畫。
他亦垂首看着她,清淺的呼吸落在她的臉上,又溼又暖又綿長。
接下來的幾日,過的平波無瀾。
他抄佛經,她便粉指紅裳伴在旁,爲他素手研磨潑茶香。
她繡嫁衣,他便素手量衣裁紅裳,爲她穿針引線描鴛鴦。
他教她識文斷字,閒看雲庭影成雙,靜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