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落,木門掩開一縫。
畫心將手從門縫伸了進去,隔着門縫擡眼一看,卻發現和光同塵端坐如佛,正深深地望着她。
轉瞬之間,和光同塵便到了眼前,握着她的手,在她手心畫了一道金符,金光燦燦,映得他的眉眼熠熠生輝。
“這是什麼”畫心盯着手心那漸漸隱沒的符光,輕問。
和光同塵擡眼看她,佛光落進他的眼眸裏,那裏面仿若有日光傾城,任時光千迴百轉,她彷彿又看見了那九天之上的天之驕子。
“這是忘情咒。”
他輕輕放下她的手,眸中笑意溫柔,他鄭重地看着她,又說,“從此不相見,便可不懷念。”
畫心訝然,和光同塵怎會的忘情咒那明明是神界的法術世間並不流傳。
見畫心遲疑,和光同塵嘆了口氣,對她道,“切記,你須心志堅定不移,否則宙靈寒必會奪你舍噬你魂。”
“你是怎麼知道這些的你恢復前世的記憶了”畫心叫他能準確叫出九州河神的名字,更是訝異。
和光同塵遲疑一瞬,點了點頭。
他確實恢復記憶了,也不算騙她,只是恢復的是君逸的記憶。
畫心眯眼一笑,立即八卦起來,“嘖嘖嘖,那你和宙靈寒什麼關係你是怎麼把她迷得神魂顛倒,又是怎麼把她傷得毀天滅地的”
和光同塵,“”
畫心又再接再厲,“她生如何好不好看傳聞說她是天地間不可多見的絕色。”
和光同塵抿了抿脣,一本正經地回了一句,“芙蓉白麪,不過帶肉骷髏。”
和光同塵一抹苦笑,但笑不語。
“你說你明明生了一張禍害衆生的臉,卻偏要行普度衆生的事,最後莫要渡人不成,反禍害了自己”
畫心繼續嘖嘖感慨,卻不道她今夜乃是一語成讖。
和光同塵又輕笑了一下,依舊不說話。
他知道一切都變了,再也回不去了。
畫心看着他,笑意不改,“塵塵,如果有機會,讓你擇一人終老,你可願不成佛”
和光同塵看着她,很久很久,才輕輕說道,“貧僧沒有選擇。”
說罷,緩緩閉上了眼睛。
情之一字於他來說,可念不可言。
他的聲音那麼輕,落在畫心身上卻響如雷驚。
許是忘情咒的緣故,她心間對和光同塵那種完全沒有理智的癡迷已經沒了,卻依舊有一份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千絲百繞,盤桓不散。
她突然問他,“是不是漸漸我便會忘記你。”
“不是忘記,是放下。”
畫心從門內縮回手,怔怔地看着手心,看了很久,才說,“放下方能一切皆安,如此甚好。”
和光同塵忽覺心頭萬般酸澀,心傷牽動舊傷,真氣激盪,喉頭一甜,幾乎要血濺當場。
他怕一身的傷在畫心眼前露出破綻,只能擡手一揮,匆匆將禪房的門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