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和光同塵的低喃,畫心心口劇烈疼痛起來,而她一擡頭,便看到和光同塵大紅的袈裟不解自落,露出裏面一身白色僧衣,襯得他眉目溫和,比玉還澄澈。
雪中白衣不染塵,傾城容止天下人。
畫心俯身撿起那一身紅袈裟,仰面笑道,“你禪心不定,難證菩提,佛祖不肯收你。”
和光同塵面不改色地伸手接過袈裟,卻見畫心蹲在城牆上,久久不起身,心中一憂,方繫好的袈裟又落了下去。
畫心痛得皺眉,卻又一陣癡笑,“塵塵,你看,你的心又亂了,你不會是爲本座動了凡心,所以才下凡歷劫的吧”
本來是打趣的一句話,卻平白無故渲染了曖昧,和光同塵一言不發,俯身扶她,畫心心口疼的厲害,賴在雪地上不肯起來,五黑的長髮鋪在雪地上,宛如白紙潑墨。
和光同塵見她一張臉皺得厲害,擡指又畫了一道符,打入畫心心口,她心口的痛頓時消減了一半,卻依舊隱隱作痛。
他沒解釋自己的行爲,畫心卻道,“我知道這是連心通意符,你解了也無用,你分明見了我便心不靜意難平。”
“因爲見了你,我便會想起清戈。”和光同塵如是道,說完他便生了些許悔意。
再一次,他親口將她拒之心外。
她問了三遍,他騙了她三次,而這最後一個謊言讓她徹底死了心。
他一擡眼,便恰好撞進了她水盈盈的目光中,像是那眸中剛下過一場雨,她微微啓脣:“本座已經答應你會救她了,你爲何還要想不開出家。”
畫心悶悶不樂嗚了一聲,淨無塵的絕情是出了名了,瞧着九州河神的下場便知道,愛上這麼個人,清戈這一生,註定凶多吉少。
她想了想問,“那清戈還要不要救”
“嗯。”
“救出來守活寡”
和光同塵,“”
他扶着她起來。她蹲久了腿有點麻,起身時,撞在他懷裏,額頭蹭過他心口,怦一聲,那一刻,她聽到了他劇烈的心跳聲。
和光同塵不動聲色的退了一步,再去看她,她正定定看着他,眼神幽深,深如沉淵。
“本座曾有那麼一瞬,希望你是他,沐着璀璨的天光將本座從無邊的深淵裏救贖,本座終究把他弄丟了,再也找不回來了”
那一刻,她鬆開扶住他的手,她分明感覺他要對她說什麼的,可是他只靜靜立着,她等了一會,轉身,語氣淡了下去,“本座走了,願聖佛早日修成正果。”
和光同塵猶如被人刺了一劍,正中心口,極痛。但他卻又無法將劍從心上拔出來,只能任那劍刃在他心肉上慢慢地磨。
命定的結局裏,他不是她的救贖,如果註定是殊途,那又何必再有牽連。
如同來時,畫心依舊一步步順階而下,只是來時還有期待,歸時只剩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