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心本還在清戈的質問裏晃神,一聽到清初叫她,立即就清醒了過來。
塵塵在叫她。
那一瞬她是欣喜的,卻彷彿凝成了一座冰雕般,突然被釘在原地,不敢邁腳進去。
如清戈所說,她怕呀
除了對君逸陡然升起的濃重愧疚,她更怕和光同塵重蹈君逸的覆轍
曾有君逸如斯愛她。
然,她不配他那般深情。
而和光同塵,如是。
“孃親”遲遲不見畫心進來,清初從門縫裏探出腦袋,淚眼汪汪,大哭,“孃親,爹爹快死了,他叫你”
要死了
畫心大驚失色,心口一搐,兩眼一黑,差點一頭栽倒在地。
想也不想,她就想往屋內闖,卻被清戈攔住,“仙話說到這份上,帝君還要執迷不悟嗎還要禍害他到何等地步”
畫心雙眸一厲,抓起她的手腕用力一擰,惡狠狠道,“你沒聽到他要死了嗎”
清戈沒有還手,卻也沒有退讓,“塵塵自有仙來救,不勞帝君費心”
“本座憑什麼相信你”畫心怒不可遏地拂開清戈。
令她訝異的是,清戈的身子竟也是虛虧至極,顯然也是重傷未愈,怪不得今日一直未出手,本以爲她是攝於她的帝威,而今看來,不過是有心無力罷了。
清戈死死攔在門前,慘白着臉朝畫心緩緩吐出一句話,“憑仙願意爲他去死”
畫心揮掌過去的手一滯,就在她緩緩垂下手要放棄的時候,門內倜然傳來和光同塵一聲低如蚊蚋的呼喚,“心兒”
畫心垂下去的手又擡起,帶着一股神力推開清戈,側首說了一句,“抱歉,你是他的新娘,但他是清初的爹爹,也是本座的恩人,本座今日必須見他安好還有”
頓了頓,她一字一頓道,“本座也願意爲他去死”
隨後,她一掌推開了半掩的門。
畫心進去的時候,屋內正燃着濃郁的藥香,煙霧繚繚層層疊疊地纏繞在衣袖間,直薰得她頭蓋骨都酥了半截。
而和光同塵正在長榻上躺的筆直,如一柄出鞘的利劍。
他面容依舊沉靜美好,只是那一身正紅喜袍豔得扎眼,扎得她心口尖銳地痛了一下。
出神許久,她才怔怔喚了一聲,“塵塵”
榻上的人臉色煞白,沒有任何迴應,顯然已經陷入了昏迷。
畫心雙眉一豎,頓時怒髮衝冠。急步上前輕輕探了一下和光同塵的脈象,只見他體內氣息紊亂,氣血翻騰,三魂漂浮,七魄不定,不由猛地回頭望住清戈,眼神凌厲得令人髮指。
“你到底對他做了什麼”
面對畫心的質問,清戈不置一詞,只是笑,不停地笑,笑彎了眼角眉梢。
清初搖搖晃晃地爬上和光同塵的榻,回頭正好看到清戈笑得慵懶,心裏默嘆她要慘了
果然,他那渾身戾氣的孃親轉身間已經扼緊了清戈咽喉,並用手腕將她好看的臉蛋不斷地往上擡,一直擡到她的後腦勺抵在牆上,生生扭曲了那張笑靨如花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