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成野好像呆滯了一般,摸着女人的肚子,跪在那裏,沒有任何反應。
張武快要急死了。
他忍不住大喊:“王爺,快退啊退啊”
行軍打仗,正在衝刺的時候,忌諱喊退。
但是張武真是急眼了。
自家王爺向來行事沉穩,意志堅定,在軍中宛如天神一般的存在。
怎麼會突然這樣
那個女人,連他這種外人都看得出來,不是主子嘛,王爺難不成瞎了啊
張武迅速跑到蕭成野身邊,伸手去拉蕭成野,蕭成野依舊摸着地上女人隆起的肚子, 嘴裏不知道喃喃說着什麼。
張武跑到蕭成野身邊,聽到蕭成野嘴裏默唸:“本王沒有負你,沒有”
張武大喊:“王爺啊,這個不是主子啊,您快醒醒”
蕭成野卻是好像沒有聽到一般。
他突然咳嗽一聲,猛得吐出一口鮮血來。
張武大驚失色,扶着蕭成野想讓他起來,然而蕭成野卻抓着地上那個女人不放。
張武抓着身邊一個小兵,說:“擡着那個女人回去”
蕭成野吐了口血,暈了過去。
張武帶着昏迷的蕭成野回了大營。
沒有了領兵大將,羣龍無首,這次攻城,慘敗而歸。
這是蕭成野領着軍隊出發以來,出了剛開始和秦凰禱對陣的時候,不忍心出手,行軍拖沓之外,後來那是一路高歌,從來沒有失利過。
頭一次失利,竟然是爲了一個莫名其妙的女人。
張武把蕭成野帶回去之後,一慣看着蕭成野的那個玄門老頭,據說是他的師叔,不知去向好幾日了。
現在滿屋子的軍醫急得團團轉。
“王爺一向身體康健啊,怎麼會突然吐血”
張武聽着這羣庸醫嘀咕,不勝其煩,把他們都給趕了出去。
張武擡頭,看着張順和小杏,忍不住說道:“這可怎麼辦你們是王爺貼身伺候的人,想想辦法啊”
張順眉頭緊蹙,不明所以。
“王爺怎麼會突然吐血”張順十分疑惑。
蕭成野雖然身體不好,但是已經很久不吐血了。或者說,他就算吐血,也不會讓他們看到。
更不用說,像今天這種情況,要上陣領兵,他一定是心中有數,今天絕對不會出意外,纔會上陣的。
而且,以他的忍耐力,就算在戰場上想要吐血,也會忍着。
這樣忍都忍不住,難不成是受了傷
張順問張武:“王爺可是受了什麼傷”
“哪裏是受了傷,不過是看到那個懷孕的女人,以爲是主子罷了。”
小杏蹙眉道:“那個女人怎麼看,也不像是主子,不過也是懷着孩子罷了,怎麼王爺會認錯”
“王爺不知道怎麼了,當時就看着那個女人像主子,撲上去就不管不顧了。”
張武回頭,看着牀上的蕭成野,滿面愁容。
“王爺英雄一世,竟然被一個女人牽着心,現在落的這般田地,真是可惜”
張武忍不住長嘆,小杏卻是生氣了。
“你這是什麼意思你是想說主子紅顏禍水張武,你摸摸自己的良心,主子待你怎麼樣你竟然這般說主子壞話”
“我沒有那個意思,我這也是心疼王爺,要是主子在王爺身邊就好了。”
張順搖了搖頭,“主子幸好不在這兒,要是在這兒,王爺身體估計更不好”
張順話音未落,突然聽到門外一個女人的聲音輕輕柔柔:“幸好我不在這兒啊,哎,看來我是來錯了,你們竟然都不想讓我來呢”
張順猛然一驚。
小杏聽到聲音,趕緊跑到門口,撩開門簾,看着秦霜華裹得嚴實,扶着肚子站在門口。
旁邊三德子扶着她,一臉怒氣。
“主子,我就說了,這些人沒心沒肺。您上山之後,我天天哭得睡不着覺。他們一點兒也不想您也就算了,還不想讓您回來。”
秦霜華挑眉:“你睡不着覺那爲什麼我讓小黃去叫你出營帳來接我,你怎麼那麼久纔出來而且眼睛裏的眼屎是怎麼回事兒”
三德子委屈。
他不過是沒有洗臉罷了。
至於爲什麼會出去那麼晚誰想到那隻兇了吧唧的鳥,竟然會是主子派來的奴才
小杏看到秦霜華,快要哭出來了。
她將臉上的頭巾往下拉了一點兒,輕笑:“還不請我進去麼這裏面太冷了。”
“主子”
秦霜華見她呆愣,便自己自作主張地往裏面走,也不把自己當外人。
她走得並不快,進屋之後,看到牀上的蕭成野,先是愣了一下,然後慢慢挪到牀邊,坐下。
她沒有哭,也沒有鬧,坐在牀邊,握住蕭成野的手。
蕭成野的手,是冰涼的,不像往日那般火熱。
秦霜華記得,之前她腳冷,還賤兮兮地把腳伸到蕭成野的手中,讓蕭成野給她暖腳。
蕭成野的手熱得很,每次都黑着臉,恨不得抽她一頓,罵她“作妖”的表情,但是還是會給她暖。
有時候手掌的薄繭磨着腳底,她會癢得咯咯直笑。
蕭成野就會黑臉,然後就會撲過來,親她,不讓她笑。
現在這雙手,已經失去了溫度,冰涼得像是在寒冬裏冰河中洗過一般。
秦霜華握着他的手,握了一會兒,又鬆開,將自己的小手,放在脣邊,微微哈氣。
等雙手有了溫度之後,她轉而並着三隻,放在蕭成野手腕的脈搏地方。
她沒有說什麼,神情淡淡。
小杏他們卻是緊張得很。
秦霜華診脈過去,歪着頭,問道:“是不是你們有藥”
小杏愣住了,她轉頭看看張順,沒有說話。
張順低眉順眼地站着,聽到秦霜華的問題,面上也是一閃而過的錯愕。
“主子問的什麼”
秦霜華眨眨眼睛,說道:“我都聽凌虛子說了,說你們有藥,但是蕭成野不聽話,不喫,是不是”
張順眉頭緊蹙。
這件事情,知道的人不多,只有貼身的幾個近侍和暗衛知道,另外就是凌虛子了。
但是外將是不知道的,比如張武。
張武聽了直跳腳。
“王爺都病得這麼重了,有病怎麼能不吃藥要是沒有藥,也就算了,明明有,爲什麼不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