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天下逐鹿 >第十九章 風波突起
    翌日朝會,崇政殿內聚集文武衆卿,皇室宗親以寧王高伯文爲首,立於御階右下首,百官按文武品級分左右而立,品階越低的人離御座越遠,五品及以下官員則只能在殿外叩拜後退出,沒有資格直接入殿參政。

    殿外,鐘聲響了九下,高伯禹領着一幫太監宮女們登金階入御座,剛一落座,他的目光便快速地將殿中每個角落都掃了一遍。行禮的程序與往日並沒有多大地區別,衆人齊刷刷的跪倒在地,三呼:“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平身”

    昌升高聲唱道:“有事早湊,無事退朝。”

    一個糟老頭走出朝班,站到殿中的錦毯之上,他是禮部正四品侍郎,名喚崔永,是一個老學究,他走出朝班不是爲了說什麼正經事,而是大唱歌功頌德的曲調,好好的把高伯禹讚美了一番,頓時間,這崇政殿內充滿了一股馬屁的味道,高仲熙鄙視的看了眼崔永,又擡頭往御座上望去,只見高伯禹一臉笑意,彷彿對這種歌功頌德的曲調很是受用。

    高仲熙的視線稍稍往邊上移動了一下,他發現站在御階上的太子老兄正在對自己擠眉弄眼,好似在催促着,高仲熙面無表情的注視着前方,用手指摸了摸鼻子,全然一副沒有看見的態度。

    崔永的話音剛落,劉遂遠這隻老狐狸就搶先走出朝班,附和道:“陛下,近年來我大周風調雨順,國泰民安,方纔崔永所言,都道出了臣等的心聲,老臣替大周黎民百姓叩謝陛下恩澤。”

    話音落,劉老狐狸率先跪倒在地,大殿內的其他也跟着跪在了地上。只有一人卻佇立在那兒,此人名喚齊鴻民,是御史臺正四品中丞。

    跪在齊鴻民身邊的同僚有些詫異,他拉了幾下齊鴻民的衣袖,好意提醒道:“齊大人,快跪下,聖駕跟前不得無禮。”

    可這齊鴻民卻似根本沒聽見一樣,走出朝班,緩步走到殿中錦毯之上,傲立於羣臣的中央,猶如鶴立雞羣一般。

    大周禮法甚嚴,還從來沒有人如此大膽,在聖駕前這般失禮,大殿中一片寂靜,衆人都睜大了眼睛看齊鴻民,連御座之上的高伯禹也不由自主地放下手中的奏疏,略有些喫驚地問道:“齊卿,你難道不認同劉丞相等人的說辭嗎”

    “皇上,臣並非不贊同丞相所言。”齊鴻民眸中露着一份堅定,他深吸一口氣,跪地作揖,高聲回稟道:“陛下繼位以來,勤政愛民,克己律人,我大周國力確也蒸蒸日上,可在朝堂上就有一些人陽奉陰違,視我大周法度如廢紙,敗壞陛下聖德。”齊鴻民的話一字一句慷鏘有力,擲地有聲。

    “齊卿,所指何人”

    “陛下,臣今日要彈劾戶部尚書魯誠呈欺君罔上、貪贓枉法的大逆之罪。臣方纔失禮之處,罪該萬死,願憑陛下處理,但魯誠之罪實在罪惡滔天,人神共憤,臣實不敢瞞,若不供呈於御前,大白於天下,只怕會引來上天之譴,還請陛下聖明,容臣詳奏。”

    “你說”高伯禹怒視着魯誠,高聲說

    “謝陛下。”齊鴻民面對衆人陰沉沉的目光,他一咬牙,心中的原有的怯意蕩然無存,語調也更加清亮:“五年前,魯誠與京都商人邱康等人暗自勾結,倒買倒賣,他甚至擅自挪用戶部府庫銀兩作爲本錢。一年前,魯誠之事東窗事發,有人向御史臺密告,後來因證據不足,陛下收回了徹查的命令。”

    “齊卿,你今日舊案重提,是否找到了新的證據。”

    齊鴻民從懷中掏出一本小冊子,高聲回稟道:“陛下,這本小冊子中所記載的是魯誠近年來倒買倒賣的賬目,上面還有他的印鑑跟簽字。”

    “呈上來”高伯禹給太子使了個眼色。

    高仲安走下御階,接過齊鴻民手中的冊子,心裏頭開始納悶:這不是自己昨個兒交給青雀的嗎,怎麼會在他的手裏。念及此,他疑惑的看了高仲熙一眼。

    高伯禹接過冊子,一頁一頁的仔細看着,上面所記載的數目觸目驚心,有些收益甚至超過了朝廷一年的賦稅,他生氣的把冊子扔在了御案上,大吼了一聲:“魯誠,你好大的膽子。”

    這一聲怒吼,把崇政殿內所有的人都給鎮住了,衆人沉默不語。他們一個個都低着頭,連大氣都不敢出一下,只有魯誠顫抖着舉起手指向齊鴻民,怒道:“你,齊鴻民,你血口噴人。”

    “尚書大人,難道下官說錯了嗎”齊鴻民完全不理會周邊的干擾,步步緊逼,高聲道:“陛下,魯誠利用職務之便,私自挪動戶部府庫銀兩,其罪一;官商勾結,倒買倒賣,牟取暴利,其罪二;欺君罔上,視我大周律法如無物,其罪三。”

    “住口你給我住口”魯誠渾身打哆嗦,一把抓住齊鴻民的衣襟,嘶聲大喊:“齊鴻民,我與你往日無仇近日無冤,你今日爲什麼要咬着我不放。”

    高伯禹見魯誠好似瘋狗一般拽着齊鴻民不放,怒斥道:“殿前武士何在,把魯誠給朕拿下。”

    幾名殿前武士面面相覷,快步走上前,剛伸手想去魯誠,卻不料他突然跪倒在地,哀嚎着:“陛下,齊鴻民血口噴人,臣乞陛下明察。”

    宜王見自己人被人彈劾,本就急的跟熱鍋上的螞蟻似得,又見魯誠如此失態,心裏知曉齊鴻民所告並非空穴來風,他急忙走出朝班爲其辯解道:“父皇,齊鴻民僅憑一本賬冊就御告朝廷重臣,未免有些輕率了。”

    “殿下此言差矣。”齊鴻民從懷裏有掏出了一樣東西,有意提高聲音:“陛下,這份血書是邱康之子親筆所寫。一年前,魯誠見東窗事發,爲求自保,他暗中謀害了邱康。邱康死後,魯誠又倚仗權勢,不僅沒收邱家財產,還封住了所有申冤言路,使得邱家母子狀告無門,陛下若是不信,可以傳召京兆尹,一問便知。”

    “京兆尹何在”

    “臣在”一箇中年男人慌忙從殿外走入,只見他用衣袖擦拭着額頭上的汗水,戰戰兢兢的跪在地上,他緊張的吞嚥着唾液,支支吾吾的說:“陛下,臣,臣”

    “你什麼你,有話就照實說,難不成到了這個節骨眼,你還要欺瞞皇上嗎”話音落,衆人的視線中京兆尹的身上轉向了太子。

    齊鴻民見勢頭倒向了自己這邊,乘勝追擊,跪倒在地,義憤填膺:“臣懇求陛下明晰案情,順應天理,下旨嚴懲魯誠,以安百官之心,以順萬民之意。”

    言罷,他展袖俯地,以額觸地,重重的磕了一個頭,如同一記悶棍重重的擊打在殿中所有的心頭。

    滿朝文武頓時沸然,吏部尚書杜世成第一個站了出來,拱手道:“皇上,齊大人所言驚駭物議,又有賬冊與邱康之子血書爲證,看着並非妄言,臣懇求陛下準其所奏,指派公允之臣,徹查魯誠一案,以彰陛下的賢明之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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