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天下逐鹿 >第五十七章 願者上鉤
    寒夜的天幕,半月斜掛,偶爾飄過的雲朵抹去了星辰耀眼的光輝,皇宮通往仙膳閣的街道的兩旁,越是接近目的地,變得越發的熱鬧,高仲熙在小德子的攙扶下緩緩走下馬車,他望着來往的人羣,彷彿覺着有幾分舊上海灘紙醉金迷的味道,他微微一笑,擡腿就往裏走。

    “九爺”丫鬟見到高仲熙顯然覺得有些意外,她俯身問安,柔聲道:“九爺,小姐正在三樓雅室,您這邊請。”

    高仲熙跟在丫鬟順着樓梯往上走,恰巧在二樓轉角處,薛穎兒迎了上來,小聲的回稟道:“君上,小魚兒已經遊入魚池。”

    “恩,通知你的人暫且先按兵不動,若他打聽本王的消息,再告訴他也不遲。”高仲熙用餘光掃視着二樓的包廂,見目標人物正坐在雅室的窗邊飲酒,他時不時的往一樓的大廳張望着,高仲熙囑咐完後,直徑往三樓而去。

    丫鬟打開雅室的門,高仲熙藉着燭光,看到婉娘正斜歪在窗邊,他走進屋內,席地而坐,可半日都未見婉娘來招呼,以爲她再使小性子,他的嘴角浮現了一絲笑容,咳嗽着說道:“婉娘,何故不理本王”

    婉娘回過神,偷偷的用錦帕擦拭着眼角的淚水,勉強的露出了笑容,她走到高仲熙的身邊,不冷不熱的冒出了一句:“晉王殿下大駕光臨,使得仙膳閣蓬蓽生輝,奴家怎麼敢不理,方纔只是走神罷了。”

    婉孃的舉動,高仲熙瞧在眼裏,他默不作聲的牽過她的手,婉娘從他的指間感到了一絲涼意,又見他蒼白的臉上帶着一絲倦意,關切的問道:“青雀,你的手好涼,是不是病了”

    “前些天,本王遭小人暗算,受了一點小傷,已經不妨事了。”高仲熙靠着憑几,寬慰道。

    婉娘慌忙起身來到木櫃前,翻箱倒櫃的找了好一陣子,方纔從裏頭拿出了一張純白色的毛皮毯子,她將毛皮毯子蓋到高仲熙的腿上後,匆匆走到雅室門口,一會吩咐丫鬟準備手爐,一會吩咐小廝讓後廚準備蔘湯,一會又讓丫鬟端點心過來。

    “好了,婉娘不用張羅了,過來陪本王坐會”高仲熙望着婉孃的身影,心裏泛起了一絲暖意,他拍了下身旁的位置,笑着說道。

    婉娘順從的坐到了那兒,她溫柔的揉捏着高仲熙的肩膀,柔聲的說:“青雀,若你不棄,今晚就留在這兒安寢,奴家想”

    婉孃的話還未說完,雅室的門被敲響了,薛穎兒站在門口回稟道:“九爺,有一位遠道而來的客人想見您。”

    高仲熙握着婉孃的手,見她一臉羞澀,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回答,薛穎兒的話恰到好處的幫高仲熙解了圍,他鬆開手,一本正經的說道:“你請客人進來敘話吧”

    雅室的門從外間被打開,站在薛穎兒身旁的客人快步走進雅室,跪地拱手道:“外臣丁仁貴叩拜晉王殿下。”

    “丁大人你找本王何事起來說話。”高仲熙將手爐放在旁邊,婉娘見丁仁貴神色猶豫,便識趣的離開了雅室。

    待雅室的門關上後,丁仁貴方纔開口說道:“外臣懇求晉王爺救救我朝太子。”

    “丁大人,說笑了,貴國太子遠在你蜀國皇城,本王卻在我大周京都,如何能救他”高仲熙摸着手爐,眉頭緊蹙,故意假裝無知似得問道:“難不成貴國太子來了我大周”

    “不,不,王爺,您誤會了。”丁仁貴忙解釋道:“王爺有所不知,我蜀國朝中勢力一分爲二,一部分倒向了太子恆,另一部倒向了蕭王劉父子,而這一部分人以武將爲主,因此我蜀國的兵馬過半以上都掌控在他們父子的手中。”

    “丁大人,您恐怕多慮了。由貴國皇帝坐鎮朝中,即便是劉父子掌控着貴國兵馬大權,本王覺得他們也翻不起什麼風浪來,您杞人憂天了。”高仲熙打斷了丁仁貴的話語。

    “王爺的話雖說在理,但,外臣不瞞王爺,平日朝會議政時,蕭王有意尊大,根本不將太子恆放在眼裏,太子恆在朝中行事處處被劉父子掣肘,可謂是舉步維艱。外臣說一句大不敬之言,我朝陛下年事已高,如今又病體纏身,萬一哪天皇上龍御歸天了,太子根本無法制約劉父子。”丁仁貴突然俯身趴在地上,哀求的說道:“外臣懇請晉王爺”

    高仲熙還未等他將話說出口,便打斷的說道:“丁大人,您方纔所言乃是貴國的內政,本王即使想幫,也鞭長莫及,愛莫能助。”

    丁仁貴見高仲熙委婉的拒絕了自己,仍舊不死心,直言說道:“此番王爺主持周蜀兩國議和事宜,若是您能在議和條款中加上一條,問罪劉父子”

    “丁大人,本王不妨跟你說句實話,經涼州一役,本王對劉父子確實存有怨恨,可本王幫貴國太子除去劉父子,對本王有什麼好處嗎本王不傻,貴國太子一旦獨掌乾坤,貴國朝廷必然會出現新氣象,衆臣上下一團和氣了,萬一哪天你們又揮師攻打我留陳郡,本王今日所爲豈不就成了養虎爲患嗎”說道這兒,高仲熙似笑非笑的盯着丁仁貴。

    “王爺此言差矣,太子恆生性文弱,不喜武;劉父子卻截然不同,他們是行伍出身,且好大喜功。一邊是兇惡的豺狼,另一邊是溫順的綿羊,王爺,您更喜歡和誰做鄰居”丁仁貴見高仲熙不吱聲,繼而又言道:“王爺若能暗中相助,外臣必定說服太子恆答應貴國議和條款中的所有內容,決不食言。”

    高仲熙摸着手爐,不溫不火的問道:“所有內容丁大人,恐怕忘了議和條款最後一項內容,貴國皇帝真的會願意自降身份,撤去帝號,做我大周的屬國嗎”

    丁仁貴直挺着身子,堅定的回答:“太子恆一定會說服我朝陛下答應議和條款,不然”

    高仲熙見丁仁貴說話只說一半,好奇的問:“丁大人,不然什麼”

    丁仁貴從懷裏掏出了一張紙箋,誠懇的說:“晉王爺,外臣不敢欺瞞,劉世勳飛鴿傳回國都的信被外臣給截獲了,您看完信中所寫的內容自會明白。”

    高仲熙看着信中的內容,嘴角浮現出了一絲耐人尋味的笑意,他淡定的說:“好一個自立爲帝,真是想不到,劉父子竟然會有如此狼子野心”他將紙箋放在桌案上,視線轉到了丁仁貴的身上,見他胸有成竹的模樣,笑問道:“看來丁大人是有全盤計劃了”

    “外臣腹中之計還望王爺成全”丁仁貴再一次衝着高仲熙一叩首。

    高仲熙用茶碗蓋撥弄着浮在熱水錶面的茶葉,微笑着說:“本王近來記憶真是越來越差了,親手寫的議和條款內容都有些記不得了,丁大人,本王給您的那份摺子,您可以保管好了,萬一裏頭多了一條內容或是少了什麼,您可別賴本王。”

    丁仁貴本就是一個聰明人,自然聽出了高仲熙的言外之意,他興奮的衝高仲熙磕了好幾個頭,嘴裏嘟囔着:“外臣替我朝太子多謝晉王爺成全之恩。”

    “有勞丁大人給貴國太子殿下帶一句話,知恩莫要忘報本王靜候其佳音。”高仲熙將茶碗蓋子哐噹一聲蓋在了茶碗上,帶着威脅的口吻說道。

    “王爺所言,外臣定會原原本本的告之我朝太子。”丁仁貴收回紙箋,起身衝着高仲熙躬身施禮,打算回驛館部署,他言道:“王爺,外臣就不打擾您的雅興了,先行告退了。”

    “等等”高仲熙捂着手爐,突然叫住了打算離開的丁仁貴。

    丁仁貴還以爲高仲熙這麼快就改變主意了,一臉愕然的看着他,不知所措的問道:“王爺,不知您還有何吩咐”

    “丁大人,良禽擇木而棲,眼下蜀國朝局紊亂,已然不是一棵可以讓丁大人乘涼依靠的大樹了,不知丁大人可曾想過轉投我大周”高仲熙走到丁仁貴的身邊,上下打量着,淡定的問道。

    “這”丁仁貴看着高仲熙,略顯有點猶豫,經過一番掙扎之後,他突然跪倒在地,一本正經的說:“丁某願爲晉王殿下效忠,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哈哈,丁卿,果然是真俊傑。”高仲熙將他扶起,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從現在開始,你只要依照吩咐行事,本王保證你日後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

    “多謝王爺栽培之恩。”丁仁貴畢恭畢敬的向高仲熙施禮道。

    “丁卿,你差心腹之人將議和條款與劉世勳所寫的信件一同送回蜀國,然後”高仲熙故意壓低了說話聲在丁仁貴的耳邊嘀咕了好一陣子。

    丁仁貴聽完拍馬屁的說道:“王爺智謀,臣下佩服。”

    高仲熙叮嚀道:“丁卿,你先回館驛,一切依計行事,另外派人看管好劉世勳,絕不可出現任何紕漏。”

    “諾。”丁仁貴轉身走出了雅室。

    薛穎兒望着丁仁貴的背影,疑惑的問道:“君上,丁仁貴畢竟是蜀人,他真的可靠嗎”

    “穎兒,人爲財死鳥爲食亡,像丁仁貴這種人只要許以利益,誰都可以利用。你若是不放心,派人盯着他便是。”高仲熙靠着憑几,捧着手爐,漫不經心的說:“穎兒傳令下去,一切按原計劃進行,只有將蜀國這趟水攪渾了,本王方可垂鉤釣魚。”

    “諾”

    婉娘見衆人離開後,她才進入雅間,見高仲熙疲倦的靠在憑几上閉目養神,不敢打擾,她走到琴案邊,焚起一炷清香,彈奏着安魂曲。

    “婉娘,本王乏了。”曲終時,高仲熙冷不丁冒出的一句話,讓婉娘欣喜不已,她見高仲熙合衣睡下了,便將毛皮毯子蓋在他的身上後,靜靜的守護在他的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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