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天下逐鹿 >第六十八章 坦誠直言
    史航爬到劉的身邊,望着劉世恆遠去的身影,小聲的安慰說:“王爺,陛下出面了,此事或許還有斡旋的餘地。”

    衆人將劉扶起,紛紛贊同史航的說法,他們回到朝班之中,惡狠狠的盯着文臣那邊的餘丹青、李新等人,恨不得上前將他們暴揍一頓。

    李新走上前,衝着劉等人拱手道:“諸位將軍,你們也別這麼看着下官,正所謂識時務者爲俊傑,如今我蜀國邊境不寧,國內民心浮動,我等理應爲君主解憂。太子決意跟周朝議和,只不過是殿下的權宜之計,你等何必要百般阻撓”

    “權宜之計李大人,您可別忘了議和條款中有兩條:其一,迫使陛下自降帝號,自降爲國主;其二,要我們將蕭王爺交由周朝人處置。”史航走到文臣們面前,憤憤不平的說:“諸位大人,此等有辱國格之事,你們難道真的認爲乃是太子的權宜之計嗎”

    “史將軍,此言差矣,正所謂知恥而後勇。”李新本想反駁史航的話,不曾想他身後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他轉身一看,出聲之人乃是老丞相劉渡,李新嘴角得意的抽搐了幾下,站退到一邊,聽着老丞相繼續將話說完,“帝號被撤只不過是暫時的,若是他朝我蜀國國力變得強盛了,大可恢復帝號;至於蕭王爺”

    “老大人,蕭王殿下不可交由周朝人處置。”史航深知劉老丞相在朝中一言九鼎,他萬萬沒有想到劉老丞相竟然也不反對和周朝人議和,驚訝之餘,趕忙言道。

    “蕭王爺,帶兵攻打涼州,破壞蜀周聯姻,周朝人心裏窩着一股子火,自然想找個人出出氣。”劉渡將視線轉向劉,不溫不火的說:“涼州戰敗,迫使我國損兵折將,糧草盡失,百姓惶惶度日,若是我們此時不同意跟周朝議和,萬一他們揮師前來討伐,王爺有何顏面面對我蜀國臣民,他日,九泉之下,您又將以顏面去見我蜀國的列祖列宗”

    劉怒視着劉渡,一時間竟然無言以對,他雙手緊握拳頭,脫口而出道:“劉渡老匹夫,你的那點心思,難道本王會不知嗎”

    劉渡冷哼道:“老臣上對得起陛下,下對得起蜀國百姓,事事問心無愧,不像某人仗着軍功藐視儲君,包藏禍心。”

    “你”劉指着劉渡的鼻子,顯然變得有些氣急敗壞。

    李新在一旁看着兩個小老兒爭吵,心裏暗自發笑,餘丹青卻對他們的爭吵不以爲然,他時不時的朝宮殿外張望着,心裏的那幾分焦急全寫在了臉上,他猶如熱鍋上的螞蟻坐立不安,餘丹青走到李新的身邊,小聲的問道:“李大人,太子殿下去了那麼久,該不會出什麼事我們要不要”

    李新一把抓住了餘丹青的手,衝着他搖了下頭,故意低聲道:“餘大人,不必焦慮,下官相信太子必定能說服陛下同意與周朝議和的。”

    蜀國的宗廟位於神貞門的南側,劉世恆忐忑不安的走上臺階,跨進門檻就瞧見劉禎用錦帕擦拭着一個神牌,他拱手小心翼翼的說:“兒臣給父皇請安。”

    劉禎沒有吭聲,只是默默的擦拭着神牌,他身邊的一個老太監領着殿內的幾個宮女太監離開了,木門被人關起。

    “跪下。”劉禎將神牌放在祭案上,背對着劉世恆,厲聲道。

    劉世恆不敢忤逆,乾脆的撩起下衣襬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低頭不語,渾然一副時刻準備捱罵的架勢,卻不料劉禎開口問道:“恆兒,你還記得母后仙逝多久了嗎”

    “這”劉世恆愕然的看着劉禎的背影,面露悲傷的神情,他低聲的說:“兒臣當然記得,細細算來已有十六年了。”

    劉禎坐在了蒲團之上,癡癡的望着祭案上的神牌,柔聲的說:“朕記得皇后病逝前,她哭泣着央求朕好好照顧你,好好教導你,希望他朝你可以成爲我蜀國一代明君。”說到這兒,劉禎哽咽了一下,繼續說道:“這些年來,朕一直不敢忘記皇后臨終所託,對你悉心栽培,寵愛有加。”

    “父皇眷顧,兒臣一直銘感於心。”

    劉禎注視着劉世恆,沉默了一會,問道:“恆兒,周朝議和一事,你真的決定那樣做了嗎”

    劉世恆注視着劉禎,堅定的回答:“兒臣心意已決,望父皇恩准。”

    “朕若是不同意呢”劉禎盯着劉世恆,包含滄桑的眼裏,並未有一絲怒火,他不溫不火的反問道。

    劉世恆衝着劉禎磕了三個頭,摘下太子金冠放在地上,不卑不亢的說:“兒臣生性愚鈍,恐難擔負起蜀國大好河山,斗膽請父皇降旨廢黜兒臣。”

    “你”劉禎的怒火不知爲何噌的就起來了,他站起身,狠狠的踹了劉世恆一腳,惡狠狠的說:“孽障,這算什麼,你是在威脅朕嗎,朕膝下又不止你一個兒子,你不想當這個太子,有的是人想當。”

    “父皇,息怒,切莫因爲此事傷了龍體。”劉世恆從地上爬起來,磕頭道。

    “哼,劉世恆,朕來問你,你在做決定的時候,可有想過列祖列宗創業的艱辛;你知不知道一旦與周朝的議和達成,各國會如何看待我蜀國;替君父做主自撤帝號,鎖拿叔父交付他國問罪,國內臣民將會如何看待你這個儲君”劉禎憤怒的來回踱步,咆哮着。

    劉世恆挺立身子,深吸了一口氣,高聲道:“兒臣寧願今日揹負罵名,也不願意他朝做一個任人擺佈的傀儡皇帝。”

    “你這話何意”劉禎瞪大眼睛注視着劉世恆,明知故問道。

    “父皇一向就知曉蕭王叔自恃軍功,時常不將兒臣放在眼裏,處處掣肘,如今有父皇在朝坐鎮,他尚且如此對待兒臣,若他日父皇龍御歸天了,他豈會聽命於兒臣。”說道這兒,他掏出一張紙箋,低着頭,言語道:“這份是丁仁貴截獲的書信,父皇看完上面的內容,自會明白兒臣的心思。”

    劉禎疑惑的接過紙箋,他展開一看,只見上頭密密麻麻的寫着好幾行字,劉禎識得上頭的筆跡是劉世勳的,他看了眼劉世恆後,仔細的閱看起來了內容:父王鈞鑒:周朝提出議和條款,對父王極爲不利,太子必定會藉此機會爲難父王,望您早作打算,趁陛下養病不理朝政之際,廢黜太子。

    劉世恆見劉禎神色凝重,俯地哭泣,坦誠的說道:“父皇,兒臣承認自己確有私心,想借着周朝人之手除去蕭王叔,重新將軍權收回,您若是覺得兒臣的做法不當,大可現在就下旨廢黜兒臣,兒臣絕無半分怨言。”

    劉禎嘆息一聲,他將劉世恆扶起,對於他的坦誠,劉禎的心裏十分欣慰,其實這些年來,太子與蕭王劉在朝中明爭暗鬥,他都知曉,一個是親兒子,一個是親弟弟,怎麼說手心手背都是肉,他不想顧此失彼。可論親疏,總歸是兒子更親一些,平日裏,他表面上雖然一碗水端平了,可是暗地裏他還是替太子做了許多功課,比如劉渡,若非自己授意,那個小老兒會這般賣力支持太子嗎

    “恆兒,你啊,多大的人了,還是跟小時候一樣,動不動就愛哭鼻子。”劉禎掏出一塊錦帕,微笑着擦拭着他臉上的淚水,柔聲的說:“傻孩子,朕怎麼會讓你成爲傀儡。”

    “父皇”劉世恆疑惑的看着劉禎。

    劉禎撿起太子金冠,爲劉世恆戴好了,嘆息的說:“罷了,朕同意周朝人提出議和的所有條款,你放手去辦吧,出了什麼事,朕爲你撐腰。”

    “父皇”劉世恆怎麼也想不到劉禎居然這麼痛快的就答應了,他按捺不住心裏的喜悅,拱手,笑着說:“多謝父皇成全之恩。”

    “慢”劉禎擋下了劉世恆的這一拜,猶豫着說:“恆兒,在此之前,你必須答應朕一個條件。”

    劉禎見劉世恆點了點頭,繼而說道:“你要設法保全劉父子二人的性命。”

    “這我”劉世恆猶豫了一會,拱手道:“兒臣會命丁仁貴盡力設法從中斡旋,但兒臣無法保證,畢竟周朝人對叔父心存有怨恨,萬一”

    劉禎並未再多言,衝着劉世恆揮了揮手,示意他離開。

    “兒臣告退。”

    劉世恆退到門口,老太監領着兩個小太監,一個手裏捧着降書;一個手裏捧着璽印,來到了劉世恆的跟前,微笑着說:“太子,陛下吩咐老奴隨您一同前往承乾殿宣旨。”

    “有勞陳公公了。”劉世恆恭敬的還禮。

    劉世恆一行人匆匆的趕往承乾殿,他走上臺階,發現殿門兩邊多了數十幾名護衛,心生恐懼,以爲那是蕭王的人,突然停駐了腳步。

    陳公公好似看穿了劉世恆的心思,湊上前,小聲的嘀咕道:“殿下,您請放心,他們都是陛下的親兵。”

    劉世恆鬆了口氣,走進了殿內,陳公公高聲宣完旨意後,殿外埋伏的親兵闖進了承乾殿,鎮住了紛亂的場面,其中兩人將劉押了下去。

    劉世恆見大勢已定,走到御階上,高聲道:“李新,聽鈞旨,孤令你前往周朝,協助丁仁貴與周朝洽談議和一事,立即出發不得有誤。”

    “微臣領鈞旨。”李新拿了國書和璽印,匆匆離去。

    陳公公走到武將的朝班前,衝他們一拱手,笑着言道:“陛下口諭,蕭王一事,實屬無奈之舉,朕不想株連他人,望衆卿日後好生輔佐太子,保衛我蜀國山河。”

    史航等人面面相覷,礙於眼前形勢所迫,只得違心的異口同聲道:“末將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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