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天下逐鹿 >第七十九章 舊事重提
    高伯禹攥着那道詔書,愣了一會神,過往的事一一浮現在眼前,仿若看到了火光,陳橋宮門外,所發生的那一場最驚心動魄的戰役,他至今難以忘懷,禍起蕭牆本身對於皇室來說,除了是悲劇外,還是一件極爲不光彩的事情。

    高伯禹的手變得有些顫抖,沉聲道:“當年,朕和燕王兄是最得先帝寵愛和信任的皇子,大皇兄仙逝後,儲君之位空懸,朕和他一下子就被推到了爭儲的風口浪尖,朝中勢力被分成了兩派,先帝幾番權衡,最終將朕冊立爲太子。爲了避免禍端,先帝將燕王遣回了封地。”

    高伯禹將詔書放在桌案上,嘴裏嘟囔着:“想不到燕王兄手裏真的有先帝的詔書,可當初他爲何拿不出來”

    “父皇”高仲熙叫喚了一聲,見他緩過神來,猶豫着問道:“那後來燕王爲何會謀逆”

    “時隔六年後,潛隱司前掌案使吳川源密報:燕王在封地大肆斂財,豢養兵士,私造兵器,先帝得報後爲免發生禍起蕭牆之事,故而下旨將燕王召回京都,爲示恩典,先帝特意將笙坊街的那所宅子賞賜給了燕王,原以爲會相安無事,可不曾想嘉德三年,先帝病重,朕代理朝政,燕王突然發難,聚集舊部五千餘人,聲稱奉詔討伐。”

    說到這兒,高伯禹嘆息了一聲,繼續說道:“戰火燒至宮牆下,鬧得朝中人心惶惶,朕與寧王、齊王商議,決定把燕王軍隊引入陳橋宮門內,首尾夾擊,一舉將其殲滅。”

    顯而易見,在那場突變中,最終是由高伯禹贏得了天下,難怪他對高伯文和高伯暉這般器重,原來是過命的生死兄弟,高仲熙不禁感嘆:高伯禹和高伯池都有成爲帝王的能力,更有成爲帝王的野心,一山難容二虎,若是當年燕王能夠大度一些,退讓一步,或許事情也不至於鬧到這步田地。

    燕王謀逆案,在皇室來說是一個忌諱,更是一道難以癒合的傷疤,誰也不願意,更不敢提起這件舊事,高伯的腦海裏閃過了燕王臨死前怨恨的眼神,突然覺着後脖頸子有點發涼,他的心裏隱隱的生出一個念頭:“難道此事和燕王有關”

    高伯禹的臉色沉靜如水,誰也猜不透此時此刻他的心裏再想些什麼,他突然開口說道:“當年潛隱司密報燕王在封地所作所爲後,先帝也曾派人暗中調查過,可因他們手腳乾淨,先帝並未查得真憑實據。”

    “燕王戰敗”高伯禹說到這裏突然停頓了一下,又繼續說道:“朕登基後,派人去燕王的封地查過,可怎麼也沒有查到那一筆錢財的下落,到最後連朕都開始懷疑當初潛隱司的密報是否確有其事,日久年深,朕就沒再過問此事,潛隱司也就將此事封存,不了了之。”

    “父皇,您是懷疑那批財寶是燕王當日收斂的財寶”高仲熙的神情微變,他怎麼也沒有想到事情會這般嚴重。先前他猜測京都裏聚集了一羣居心叵測的人,可那畢竟是自己的猜測,現如今那批財寶跟燕王謀逆案扯上關係,事態就完全變味了。還有那幾箱小冊子,那些記錄在案的官員們可都是在高伯禹登基後才發跡的,若說燕王有先見之明,那也先見的太離譜了,難道是其他人將那一些冊子藏在那兒

    “有這個可能”高伯禹的神情變得十分嚴肅,他眉宇緊蹙,悶聲道:“朕依稀記得當年燕王舉家搬回到京都時,隨行的馬車就用了好幾十輛,上頭裝着都是大箱子,朕當時還以爲燕王府里人口衆多,行李也就多了,不以爲然,現在想來卻有古怪。”高伯禹說到這兒,好似又想到了什麼,突然脫口而出:“朕記得燕王入住王府後沒過多久,他就讓內造司的曹凱改建府邸,難道是”

    高伯禹這話等於是做實了自己的新府邸埋藏的錢財是當年燕王留下的,因爲有太多的巧合了,可有一點高仲熙始終想不明白,如今高伯禹的帝位穩固。假設那羣裝神弄鬼的人是高伯池的部下,但憑他們的地位身份是不敢貿然反抗朝廷的,除非他們之中有一個人是燕王的後代,念及此,高仲熙開口問道:“父皇,燕王可有子嗣尚在人間。”

    “當年,朕與齊王帶兵趕到燕王府裏時,府內早已血流成河。”高伯禹搖了搖頭,仔細的回憶着當時的情況,肯定的說:“當年是劉遂遠率先帶兵攻入燕王府,他入府後就下令燕王府上下不得留一個活口,仲祺、仲耀、仲勇、雪璃都被兵卒給殺了,他們的屍身,朕親自驗看過,不會有錯。”

    高仲熙心裏疑惑,燕王既無子嗣尚在人間,那羣人爲何會如此行徑,難道幕後之人另有其人念及此,高仲熙開口問道:“父皇,那接下來的事,兒臣要如何應對”

    “朕雖不知那夥賊子倚仗的是什麼勢力,但朕絕對不會繼續縱容他們胡來。”高伯禹的心裏其實也充滿了疑問,高仲熙能想到的,他自然也能想到了。高伯禹望着那一道詔書,百思不得其解:爲何十幾年過去了,燕王曾經胡口捏造的詔書會憑空出現

    幸虧這道詔書和錢財被高仲熙先找到了,若是被那夥賊子拿去了,他們必定會利用密室裏的錢財招兵買馬,再以詔書憑空捏造一些罪名討伐自己,必然會造成民心浮動,到那時候大周將會再度陷入危機。

    高仲熙似乎明白了高伯禹此刻的心情,燕王謀逆,他雖然是勝利者,但在輿論上卻處於完全不利的一個狀態。古代的人崇尚儒家思想,提倡什麼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大道理。當年之事雖說高伯禹處在一個被動的狀態,可畢竟也犯下了最忌諱兄弟相殘的過錯,更何況他還血洗了燕王府,殺了那麼多條無辜的性命,在當時來說,他的行爲是極爲殘忍無道的。

    高仲熙明白輿論力量的可怕性,一口唾沫能淹死人的事例,他在後世裏司空見慣了,雖然目前來看輿論是不足以撼動高伯禹的帝位,卻會讓他失去部分民心,尤其是一些崇尚儒文化的士子之心,這很顯然不是高伯禹想看到的結果。

    高伯禹沉思了片刻,他的視線落在高仲熙的身上,面無表情的說:“青雀,你跟朕來”

    “諾”高仲熙心裏犯了一陣嘀咕,跟在高伯禹的身後一前一後走進了側殿裏。

    高伯禹從書案上拿了一道空白的聖旨,執筆飛快的在上頭寫了幾行字,用完玉璽後,他便親自宣讀道:“晉親王高仲熙上前聽旨”

    高仲熙撩起下衣襬,雙膝跪地,俯身恭敬的回答道:“兒臣聽旨”

    “現有賊子,心懷叵測,欲亂我社稷,朕將此事交予晉王全權處理,予爾特令,只要有關剷除那個幕後組織的所有事情,爾都可獨斷專行,朕特恩准你可隨意調用麾下兵馬,遇事可先斬後奏”高伯禹宣讀完後,將聖旨交到了高仲熙的手裏,語重心長的說:“青雀,朕不管你動用什麼法子,務必要將那夥人悉數剷除。”

    高仲熙聽完聖旨,一愣一愣的,獨斷專行、隨意調動兵馬、先斬後奏,這三樣權利隨便哪一條拿出來,足以讓他在京都裏任意妄爲,幸福來的太突然了,他一下子都難以消化了。

    高仲熙激動的攥着聖旨,瞧了又瞧,還真有種誠惶誠恐的感覺,高伯禹這幅擔子給的有些重,突然讓高仲熙覺得肩膀有點痠疼,要知道他現在表面上的年紀纔是十五六歲啊。若是在後世十五六歲還是一個乳臭未乾的未成年,可如今他卻掌握着生殺大權

    “兒臣年少,恐無力擔負此重任,望父皇三思而行”

    高伯禹將高仲熙攙扶了起來,微笑着說道:“青雀,朕也曾擔心你不能夠肩負此重任,擔心你年少,仗着手握生殺大權而胡作非爲。但朕想到你能從開始的好奇懷疑,一步又一步的發現他們的祕密,找出深埋在府邸下的財寶,其智謀不言而喻。青雀,朕相信你一定能夠擔此重任,將賊人一舉殲滅。”

    高伯禹拉着高仲熙的手走上御階,笑着繼續說道:“青雀,你要明白,朕這聖旨因爲你的才能、你的表現纔給你的,而不是恩寵。”高伯禹突然將他按坐在了龍椅上,嚇得高仲熙立馬跳了起來,全然一副不敢僭越的模樣。

    “青雀,你不必驚慌,朕說過這張椅子遲早是你的。”高伯禹笑着拍了拍高仲熙的肩膀。

    “兒臣不敢僭越。”不可否認高伯禹收攏人心的手段極爲高明,他的一番說辭,確實挺打動人心的,高仲熙突然萌生出了一股士爲知己者死的澎湃感覺,拱手高聲道:“兒臣定當不負皇恩,將此事一查到底”

    高仲熙展開聖旨,雙膝跪地,低頭高聲說道:“兒臣領旨”

    高伯禹對高仲熙是否能妥善的處理好此事,雖心裏有所保留,可此事事關重大不宜讓其他人知曉,眼下高仲熙是他最佳的選擇,見他接下來聖旨,笑着將他扶起,道:“青雀,朕靜候你的佳音”

    “諾”高仲熙握着那道沉甸甸的聖旨,仔細的看着上頭的內容,覺着有些不對勁,可又說不出哪兒不對,他匆匆走出側殿,拿起那道所謂的先帝旨意,他將兩道旨意放在對比好了一會,突然,眼前一亮,喃喃自語道:“原來如此。”

    高伯禹見高仲熙行徑怪異,一會拿着兩道對比着,一會又喃喃自語,好奇的問道:“青雀,怎麼了那一道旨意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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