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天下逐鹿 >第一百十章 參告儲君
    上朝的鐘鼓聲久久迴盪在崇政殿的上空,高仲熙正好衣冠,隨朝班進入了殿內,一系列的繁文縟節後,朝會很快就進入了正題。

    一番家長裏短雞毛蒜皮過後,高仲熙眼瞅着朝會接近尾聲了,可關於高仲浩所言的太子貪墨一事始終沒有人提起,他不由的瞧了眼高仲浩,只見他眉頭深鎖,一臉疑惑,焦急的朝御臺上張望。高仲熙又將視線轉向高仲瑞,他倒是比高仲浩沉穩些,全然一副從容不迫的模樣,彷彿這樣的結果在他的預料之中似得。

    “退朝。”隨着昌升的一聲叫嚷聲,文武百官有序的退到了殿外,各自忙活去了。

    高仲熙跟在寧王等人後頭一道走出崇政殿,他遠遠的瞧見高仲浩將高仲瑞兄弟倆拉到一旁,神神祕祕的好似在商量什麼。

    高伯暉捋了下鬍子,好奇的問道:“誒,仲浩什麼時候跟仲瑞兄弟倆走的那麼近了”

    “他們兄弟感情和睦,這對皇家來說可是一件幸事。齊王弟,你又何必大驚小怪”高伯文衝高仲熙饒有深意的微微一笑。

    昌升笑盈盈走了過來,拱手道:“陛下有旨,宣幾位王爺前往裕慶閣覲見。”

    “得,好事又自動找上門了,本王的溫柔鄉又泡湯了。”高伯文無奈的搖了搖頭,率先走下臺階。

    高伯暉雖不喜歡和那幫之乎者也的文人打交道,可聽到溫柔鄉這三個字的時候,那股醉生夢死的癮頭被勾了起來,他快步跟上前,笑盈盈的問道:“王兄,你今日有要上哪兒戲耍,可否帶小弟一道作樂”

    “齊王弟,你平素不是最煩和文人打交道嗎”高伯文故意調侃道。

    高伯暉根本不理會高伯文的打趣,似笑非笑的盯着高仲熙,突然,他將胳膊搭在了高仲熙的肩膀上,故意大聲的說:“小九,你神不守舍的再想什麼啊”

    高仲回過神來,正欲開口說,卻不想高伯文衝着自己搖了下頭,他這才發現高仲浩三人不知何時出現在了他們的身後,他尷尬一笑,打馬虎眼說道:“沒,沒什麼”

    說話間,他們來到了裕慶閣裏,只見得太子、劉遂遠、杜世成等人早已在內,高伯暉不明就裏,小聲問道:“小九,你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嗎這陣仗鬧的夠大的”

    “侄兒不知。”高仲熙將視線轉向杜世成,只見他指了指太子,又見高仲安灰頭土臉,一副惶惶不安的模樣,高仲熙瞬間就明白其中緣由了。

    叔侄幾人分成兩列,恭恭敬敬拱手朝高伯禹行禮,異口同聲道:“臣弟兒臣拜請陛下父皇聖躬安。”

    “聖躬安朕豈敢奢望。”高伯禹憤怒的將一道摺子扔了下來,悶聲道:“你們都瞧瞧這道奏疏上都寫了些什麼。”他用顫抖的手指着高仲安,失望的說道:“奏疏裏的一字一句,觸目驚心啊,朕萬萬沒有想到一國儲君竟貪婪至此,居然連賑災糧款也不放過。”

    高仲安嚇得跪在地上,戰戰兢兢,哭訴道:“父皇,兒臣冤枉,兒臣沒有”

    “冤枉這上頭可蓋着你東宮符印”高伯禹到他跟前,憤怒的踹了他一腳,惡狠狠的說:“逆子,你身爲大周儲君,未來的帝王,竟然視一萬多名災民的生死如草芥,你就那麼貪財嗎朕”他一口氣沒提上來,竟癱坐在了御階上,嚇得昌升慌忙上前攙扶。

    “父皇,息怒,切莫因此傷了龍體。”高仲浩幸災樂禍的走列,假模假式的勸說道:“大哥,貪墨賑災銀兩事關重大,你若有什麼苦衷大可跟父皇明言,父皇定不會怪罪於你的。”

    “你”高仲安怒視了高仲浩一眼,慌亂的爬到高伯禹跟前,哭訴道:“父皇,兒臣雖不濟,可賑災糧款關乎大周國運社稷,兒臣豈敢私吞。”他衝着高伯禹磕了好幾個頭,苦苦哀求道:“父皇,請您相信,此事真的與兒臣無關,定是某些心懷叵測之人刻意陷害兒臣,望您明察”

    高仲祿翻看着摺子,冷不丁冒出了一句話:“這白紙黑字倒寫的清楚,父皇,這寫奏疏之人想必應該知曉其中內情,您何不召來一問,真假與否即刻就見分曉。”

    劉遂遠拱手道:“閔王殿下有所不知,這是一道匿名的摺子,老臣和杜大人奉聖命對照過文武衆臣的筆跡,竟無一吻合。”

    “人家有意隱藏自己的身份,自然不會留下任何的蛛絲馬跡讓我們去追查了,除非那人是傻子。”高伯暉翻看了摺子的內容,悶聲道:“皇兄,臣弟瞧着這字跡像是太子,這符印看着也不假,不過臣弟倒是覺得奇怪了,太子若真是昧着良心做了這些傷天害理的事,可他也不是傻子,怎麼會留下把柄讓別人抓啊”

    一語驚醒夢中人,高伯禹剋制住心中的怒火,他冷靜的將整件事的前因後果捋了一遍,用餘光掃視着殿內所有的人,難道自己真的冤枉了仲安,他在昌升的攙扶下緩緩站起身,沉默不語。

    高仲浩見高伯禹怒氣消了一半,急忙上前反駁道:“齊王叔,此言侄兒不敢苟同,這受災郡府到京都層層盤剝,人員複雜,或許是大哥一時疏忽,被人發現了;又或許是東宮知情人害怕東窗事發,被人滅口,故而先發制人,這些都尤未可知。”

    “宜王,那依你的意思朕該如何處置此事”高伯禹不動聲色的問道。

    “依兒臣愚見,此事應交由三司會審,查明真相,也好還大哥一個清白。”

    三司官員怎可會審當朝儲君,若真的按高仲浩的建議去辦,勢必要先褫奪了高仲安太子的封號,高伯禹這下可算是鬧明白了,他撫摸着龍椅上的龍頭,嘴角不自然的抽搐了幾下:什麼貪墨賑災糧款,什麼查明真相,歸根到底都是爲了這張龍椅,難道骨肉親情,在他們眼裏都抵不過它的誘惑嗎

    他緊緊的攥着龍頭,冷冷的問道:“仲瑞,你以爲朕該如何處置”

    “兒臣父皇,兒臣以爲二哥所言不失爲一個法子。但三司會審必然會讓大哥失了儲君的威儀,兒臣愚鈍,一時竟想不出好的法子,父皇,英明神武,必然會想出最佳的處置方法,兒臣誓死願意以您爲馬首是瞻。”高仲瑞被這一問硬逼上了架子,他爲了不得罪人,圓滑的打了個哈哈眼,直接將問題丟回給了高伯禹。

    “呵。”高伯暉湊到高仲熙的耳邊,小聲的嘀咕道:“小九,你六哥賢王的頭銜可真不是徒有虛名,你瞧瞧人家不僅回答的圓滑,連馬屁拍的也響,你可得學着點。”

    “皇叔,侄兒可不想當什麼賢王,他那副端着的聖賢架子,侄兒可不想學,怪累的”

    話音一落,高伯暉捧腹大笑起來,他冷不丁的冒出的笑聲可真就惹到了高伯禹,只見他拍案而起,冷哼道:“放肆”

    “哈哈,皇兄,這這真不能怪臣弟,是是小九他。”高伯暉邊大笑着邊指了指高仲熙,一股腦的將罪責都推到了他的身上。

    “青雀”

    高仲熙對於這種不夠義氣的表現,額頭上直接冒出了三根黑線,一臉無辜,嘆息的告罪道:“父皇恕罪,兒臣失態了。”

    高伯禹盯着高仲熙,沉默了好一會,他才問道:“青雀,你以爲太子貪墨一案朕該如何處置”

    “父皇,兒臣以爲寫奏疏之人不敢以真面目視人,可想而知也絕非善類,這來往書信的字跡可以模仿,東宮符印可以仿刻,若是憑這些所謂的證據定太子的罪,恐朝中有人會不服。”高仲熙突然覺得後脖頸子發涼,擡頭望去,只見得高仲浩正惡狠狠的盯着自己,心裏不免咯噔了一下,乾咳的說道:“兒臣思前想後,想了一個折中的法子,您大可忠誠可信之人暗中前往事發的郡府查訪,至於大哥,兒臣以爲可先將他禁足於東宮,待事情查明後您再做處置。”

    “陛下,老臣以爲晉王之言可取。”劉遂遠率先出來表態。

    杜世成跟着表態道:“臣附議。”

    高伯禹思忖片刻,走下御臺,點名問道:“寧王、齊王,你們以爲如何”

    寧王將高仲安扶起,回言道:“皇兄,青雀所言之法確實可行,但仲安畢竟是儲君之尊,若是沒來由的將他禁足在東宮裏,臣弟怕朝中會流言四起。”

    “大哥,你的臉色不太好,是不是哪兒不舒服,需要幫你傳御醫嗎”裝病,這個是高仲熙的第一反應,如今他也只能想出這麼個損招了。

    高仲安倒也聰明,配合的假裝咳嗽了幾聲,拱手道:“父皇,兒臣偶感不適,懇請先回東宮歇息。”

    高伯禹將殿內所有的人都瞧了一遍,毫不猶豫的命令道:“青雀,朕就將太子交給你了”

    “這兒臣遵旨。”高仲熙面露驚訝之容,攤上這等差事,心裏暗自叫不妙,可當他望着年過半百的高伯禹,似乎明白了他的用意,太子禁足東宮必然要有人看守,如今太子只有在自己的手裏纔有好日子過,高仲熙無奈的應允了這樁差事。

    高仲熙客氣做了一個相請的姿勢,笑道:“大哥,請”

    高仲安向他露出了善意的笑容,心灰意冷的走向了殿外,他剛行至門檻時,雙腿彷彿失去裏力道,被門檻絆了一下,若不是及時扶住了木門,他恐怕早已摔倒在地,高仲熙心有不忍,趕忙上前攙扶,笑道:“大哥,我扶你回宮。”

    高仲安苦笑着搖了搖頭,不領情的推開了他的手,步履闌珊,高仲熙望着他落寞的背影,心裏五味雜陳,憐憫、惋惜,他回首向裕慶閣內張望了一眼,那張象徵權力明晃晃的龍椅,在此時卻變得特別的扎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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