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天下逐鹿 >第一百二十六章真相(下)
    高仲熙不敢多想,吩咐江濤將厚亮的屍身處理後,他佇立在原地,遠遠瞻望東宮最象徵權利的正殿,燈火通明,只見禮部的人正在忙前忙後的佈置着,可金碧輝煌下難以掩蓋住它本身的淒涼,高仲熙倒吸了一口涼氣,轉身離開了。

    回晉王府的一路上,他沉默不語,腦海裏閃過模糊的畫面,有歷史上真實的禍起蕭牆的畫面,也有在這兒真實遇到的畫面,交錯着飛速的穿插着,高仲熙已經分不想孰真孰假,奪嫡路,一想到這,他恍若看到了依稀火光,紊亂間,鮮紅的血液和火光相互交融。

    “殿下,到府門外了,請您下車輦。”

    小廝的話將高仲熙硬生生的拉回到了現實,他撩開車簾,恍若一道火光直面撲來,本能的用手遮擋着眼睛。

    商川淵領着一個提着宮燈的小廝迎上前,他見高仲熙臉色蒼白,舉止怪異,關切的問道:“殿下,您沒事吧”

    高仲熙佯裝鎮定,顧左右而言他,輕聲問道:“府裏有客人”

    “是,杜大人晚間過來看望王妃,他好像有要事找殿下說。”商川淵邊攙扶着高仲熙下車輦,邊低首回言道。

    高仲熙並未回言,他拉了下衣襟,踏上臺階,其實,杜府的馬車高仲熙認得,也猜到了杜世成找自己的目的,他沿着迴廊直奔杜綺兒居住的院子走去。

    剛跨過門檻,高仲熙就聽到殿內傳出一陣說笑聲,一樣是燈火通明,但這兒給他的感覺是溫暖的,和諧的,與方纔在東宮所看到的景象截然不同。他遠遠望見,一席間,父母親慈愛,姐妹間友善,他們臉上的笑容是那樣的純粹,是那麼的真實,好一派其樂融融。

    “爺,您怎麼佇在這兒”紫英見他直愣愣的盯着前方看,猶豫的問道:“爺,您怎麼了,用膳了嗎”

    高仲熙正要回答時,恰好與杜世成四目相對,他笑着點了下頭,柔聲吩咐道:“紫英,吩咐廚房準備些酒菜。”他遲疑了下,又道:“你將酒菜送到花園的亭子裏,記得多準備一副碗筷,本王想和杜大人小酌幾杯。”

    “諾,奴婢明白”紫英衝着高仲熙一俯身,退下準備去了。

    杜世成心不在焉的和杜綺兒母女說着話,他見高仲熙主僕前後離開了,又跟杜綺兒說了幾句話後,他匆匆追趕着,一路沿着小徑來到了花園的亭子裏,拱手道:“老臣拜見晉王殿下。”

    “岳父大人不必多禮,來,坐下敘話。”高仲熙拿起碧翠小瓷壺斟了兩杯茶,他等杜世成坐定後,將一盞茶推到杜世成的跟前,笑道:“岳父,您請用茶。”

    “多謝殿下。”杜世成端起茶盞,不繞彎子,直接開門見山的問道:“殿下,您從宮裏回來,陛下的龍體可好些”

    “岳父請放心,父皇聖躬康健,並無大礙。”

    “那就好”杜世成顯然是鬆了口氣,今個兒昌升轉達旨意休朝一日時,他的心裏就可是打鼓,萬一高伯禹真就是什麼三長兩短,太子可就能名正言順的登基了,到那時,他們必然不會有好果子喫,他抿了一口茶,算是在壓驚吧,勉強一笑問道:“殿下,東邊那位的情況現在如何了,在這個關鍵時候可千萬不能出什麼岔子了。”

    “關鍵時候”高仲熙疑惑的看着杜世成,淡定的問道:“岳父,您是不是有什麼瞞着本王”

    “這老臣豈敢”

    高仲熙正要問話時,紫英領着三個小太監走到亭子前,他欲言又止,視線卻停留在杜世成的臉上,他的神情由原本的緊張慢慢變得鬆弛,這不免讓高仲熙產生了一絲懷疑,他待紫英將酒菜擺好後,親自爲杜世成斟滿了一盞酒。

    他將酒壺放下,漫不經心的試探道:“岳父,您和陳庭是同窗好友,應該對他很是瞭解”

    杜世成舉着酒盞的手停頓了下,笑着反問道:“殿下,您怎麼問起他來了,是不是您有查到什麼線索了”他見高仲熙不吱聲,只是微笑的看着自己,吞嚥着唾液,尷尬的笑道:“入仕後,我們之間來往並不多,老臣對他所瞭解的也就是以前那些個事,不過,聽說他最近老是躲在府裏不肯出門,不瞞殿下,老臣曾幾次三番相請他過府飲宴,想從他那兒探探口風,他都找藉口推脫了。”

    “是嗎”高仲熙夾起一塊雞肉放進了杜世成的碗裏,笑問道:“岳父,萬一這回大哥真的被廢了,您會作何打算”

    “自然是力保殿下”

    “錯。”高仲熙突然站起身,望着天空皎潔的月色,不緊不慢的說道:“岳父,您的心意本王明白,可本王還是那一句話: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可是”杜世成眉頭緊蹙。

    “岳父,如今本王在朝中雖有您支持,可依舊勢單力薄,萬一父皇真的立本王爲太子,宜王、漢王會善罷甘休嗎”他轉過身來注視着杜世成,冷靜道:“岳父,您應該也瞧出來了,這回對付大哥,他們可是達成了同盟,本王可不想成爲第二個高仲安。”高仲熙見杜世成欲言又止的模樣,笑道:“岳父,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的道理,您應該要懂得”

    “殿下,所言在理。”杜世成抿了口酒,略有所思道:“這回貪墨案,不管真假,已然使太子的地位岌岌可危,廢黜是勢在必行,若陛下問起何人可立爲新儲君,老臣該如何作答”

    “實話實說。不過,您在保舉的時候,得選宜王。”高仲熙將手拍在他的肩膀上,笑道:“大哥被廢,按長幼,二哥是衆兄弟之首;按嫡庶,二哥是嫡子。這些年來,他戰功無數,在朝堂裏也頗有威望,最主要的一點,他爲人耿直,不像漢王,肚子裏盡是些彎彎繞。”

    杜世成瞬間明白了高仲熙的用心,拱手笑道:“殿下放心,老臣必定遵從您的吩咐。”

    高仲熙敬酒笑道:“本王一切都依仗岳父大人了。”

    一席間,翁婿二人相談甚歡,直到杜綺兒派蓮兒過來囑咐他們莫要醉飲,他們笑着散席。

    夜色朦朧,微風掠過耳邊,的響聲顯得格外的刺耳,高仲熙不自覺的拉下衣襟,目送着杜府的馬車漸行漸遠,他轉身回了書房。

    小德子領着小丫鬟們將屋裏的燭火都點亮後,端着一盞茶來到桌案盤,他邊擺在高仲熙的跟前,邊恭順道:“殿下,奴才就在院裏伺候着,您若有何吩咐,叫喚奴才即可。”

    高仲熙靠着憑几,疲憊的擡起眼皮,望了眼默不作聲,他點了下頭,示意他們離開。迷迷糊糊間,他恍若聽到內室傳出咔咚一聲,擡眼望去,祕閣的門被打開了。

    “卑職拜見君上。”

    高仲熙知曉馮淳孝若無重要的事,不會貿然闖入書房,他正襟危坐,問道:“馮卿,可是又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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