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天下逐鹿 >第一百二十九章 塵埃落定(上)
    泉卓嚇的慌忙跪倒在地,戰戰兢兢的說:“奴才叩見二位殿下。”

    “說,誰派你來偷聽的”高仲熙滿臉怒色,厲聲問道。

    “晉王殿下,您誤會了。”泉卓低着頭,慌忙解釋道:“陛下方纔傳下口諭:宣丞相劉遂遠、吏部尚書杜世成即刻入宮面聖,奴才是,奴才特來請昌公公的示下。”

    高仲熙心裏納悶,這話他方纔不是來回稟過來嗎,若是以此當藉口未免太過於牽強了,他環顧四周,不見昌升的蹤跡,不免疑惑,厲聲反問:“是嗎”

    泉卓連連磕頭,信誓旦旦的說:“奴才所言句句屬實,不敢欺瞞殿下。”

    “恩,既如此,你且退下。”高仲熙瞥眼望見高仲浩滿臉疑惑,直勾勾的盯着泉卓遠去的背影,低聲問道:“二哥,怎麼了,有什麼不妥嗎”

    “不對,他在撒謊。”高仲浩堅定的說:“我方纔到寢殿門口時,就聽到小太監們傳出了父皇的口諭,你我兄弟二人交談那麼久了,按時辰算來,劉、杜二位大人早該入宮了,那小太監還來向昌升請示什麼”

    高仲熙聞得此言心中大喜,有意無意的想把指使小太監偷聽的罪名按在漢王的頭上,他冷笑的問道:“二哥,臣弟聽說漢王兄和宮裏的太監宮女的關係處的不錯,會不會”高仲熙說到這兒,故意停頓了一下,觀察着高仲浩的神色,只見他眉頭一蹙,笑着繼續說道:“二哥,您今日入宮問安,都有誰知道”

    “倒也沒誰,只不過在路過陳母妃宮門口時遇上了閔王”高仲浩啞然而止,神情變得有些凝重,他脫口而出問道:“九弟,你的意思是剛纔的小太監是漢王派來的”

    高仲熙嘴角浮現出了一絲笑意,他既不否認也不肯定,只是淡然道:“如今貪墨案已成定局,大哥儲君之位已是岌岌可危。二哥,臣弟方纔已經言明,若是大哥一旦被廢,漢王兄必然會視您爲眼中釘肉中刺,他自然要對您的行蹤多上點心了。”

    高仲浩沉默不語,思忖片刻,他猶豫的問道:“九弟,若是我上書保全大哥的性命,你和王叔他們真的願意保我入主東宮”

    “君子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高仲浩見高仲熙滿臉誠懇,他心裏的那杆天平秤已經慢慢的轉向了親弟弟,他走到桌案旁毫不猶豫的提筆寫下了奏疏。他寫完後,直接交到了高仲熙的手中,微笑道:“九弟,希望你不要食言。”

    “二哥,您儘管放心。”兄弟倆相視而笑,高仲熙送他出了側屋,直到宜王的身影在迴廊轉角處消失,他收回視線,盯着手裏的那道奏疏愣神。

    “小爺,老奴見宜王殿下離開時紅光滿面,想必您和殿下言歸於好了。”昌升切合時宜的走到高仲熙的身旁,拱手笑道。

    “若不是公公從中斡旋,本王的事也辦不成。”高仲熙笑着瞟了眼泉卓,拱手行禮以示謝意。

    “小爺,您這是折煞老奴了。”昌升聽懂了他話外之意,慌忙還禮,他小聲的提醒道:“小爺心善,老奴明白,宜王殿下雖說現在保了太子,可日後”他見高仲熙緊攥着奏疏,不吭聲,笑道:“小爺,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公公所言極是,倒是本王思慮欠周全了。”高仲熙想着貪墨案牽連甚廣,雖有人保全,可死罪能免活罪難逃,或流放或圈禁,萬一有人暗中下手,自己也無可奈何,爲今之計,只能將太子的性命和宜、漢二位王爺掛上勾,方能確保太子萬全。

    昌升見高仲熙眉頭緊蹙,滿臉憂愁,笑問道:“小爺,您沒事吧”

    高仲熙回過神來,尷尬一笑,他將奏疏交給了昌升,囑咐道:“公公,煩勞您在恰當的時候,將這份奏疏面呈給父皇,此外”高仲熙附在他耳旁,小聲的嘀咕了幾句。

    “小爺放心,老奴明白了。”昌升笑盈盈的點頭道。

    高仲熙拍着昌升的肩膀,嘴角抽動了下,淡定道:“公公,自從川淵入府當差後,你們父子就聚少離多了,正好本王府裏有幾支上好的人蔘,明日,本王讓他送過來孝敬您老,也好讓你們父子聚聚。”

    昌升顫巍的想下跪,卻不料被高仲熙一把托住了,他感激涕零道:“老奴多謝小爺體恤。”

    高仲熙牽着昌升一道走出了偏殿,恰好瞧見劉遂遠和杜世成離開,好奇的問道:“昌公公,你可知父皇急着召見他們是所謂何事”

    “老奴不瞞小爺,陛下傳出旨意:命禮部的人將太子妃的棺槨運往皇陵,擇吉日下葬,一切禮數皆按郡王妃的爵享。”

    “郡王妃的爵享這不就等於說大哥已經被”高仲熙滿臉驚訝。

    昌升警惕的拉了下他衣袖,小聲提醒道:“小爺,言多必失。”

    高仲熙會意,可仍舊不解的問道:“大嫂的葬禮自有禮部的人張羅,與劉遂遠、杜世成何干,父皇在這個節骨眼上召見他們,難不成”

    昌升點了下頭,小聲道:“陛下已傳祕旨:命劉丞相、杜尚書前往東宮收回儲君璽印、朝服和玉冊。正式廢黜的旨意,若是老奴沒猜錯,來日朝會,陛下定會當衆宣佈。”

    高仲熙倒吸了一口涼氣,滿臉無奈:“哎,得了,昌公公,您先忙着,本王先去東宮瞧瞧,可別出什麼岔子了。”

    太陽緩緩從西方落下,第一抹夕陽灑向宮殿時,紅牆黃瓦好似被塗上了一層金燦燦的光輝,高仲熙沿着迴廊,沉重的邁開步伐朝着東宮而去,行至東宮門口,他突然停下了腳步,望着當那一抹夕陽照亮了遠方的天際,他彷彿聞到一絲血腥味。

    江濤見高仲熙瞧着那被夕陽染紅的天際發愣,他好奇的問道:“殿下,您怎麼站在這兒”

    他回過神,默不作聲,擡眼望去,他的視線恰巧撞上了劉遂遠和杜世成捧着太子璽印、朝服和玉冊走出來,二人恭敬的說:“老臣劉遂遠臣杜世成拜見晉王殿下。”

    高仲熙並未吱聲,好似鬼使神差的走上前,他伸手撫摸着儲君的朝服,視線在三件東西間來回遊走着,高仲熙突然像是着了魔一般,甩手將璽印、朝服和玉冊三樣東西翻落在地,他不停的用腳踐踏着衣衫,嘴裏喃喃道:“什麼富貴榮華,踐踏在本王的腳下,你還不就是破衣爛衫一件;什麼至高無上的權利,摔在地上你還不就是爛石頭一塊;什麼尊貴身份的象徵,扔在地上你還不就是廢紙幾片。爲何,爲何,那麼多人因爲你們矇蔽了自己的雙眼,失去了理智,將親情都拋諸腦後。”

    他的舉動着實將旁邊的人嚇了一跳,杜世成率先反應過來,他大聲叫嚷道:“江濤,你還愣着幹什麼,還不快去阻止殿下,私毀東宮璽印乃是重罪。”

    江濤慌忙上前抱住高仲熙,勸慰道:“殿下,殿下,您先消消氣,您要是有什麼委屈,有什麼氣,您就打卑職幾拳出出氣,可千萬別跟那些東西置氣。”

    高仲熙在江濤的懷裏掙扎着,腳不停的踐踏着儲君朝服,滿眼的怒氣,他用手肘裝了一下江濤的腹部,奮力一掙,擺脫了束縛,他向前跑了幾步,對着悠長的宮巷大聲的吼叫道:“啊”他震耳欲聾的嘶吼聲,他好似在宣泄,又好似在掙扎。

    杜世成滿是擔憂,他試探性的問道:“劉大人,殿下一起衝動,您看這事”

    “近幾日朝中是非不斷,太子犯下過錯,太子妃不幸薨逝,晉王殿下宅心仁厚,定是過於傷心。”他掃視着在場所有的人,厲聲道:“方纔之事就此打住,若是有人敢在私下嚼舌根子,本相決不輕饒。”

    衆人面面相覷,不敢違抗,異口同聲道:“諾。”

    “下官替晉王多謝劉大人。”杜世成感激的拱手道。

    “世成,我們該向陛下覆命去了。”劉遂遠將璽印、朝服和玉冊撿起,撣去了上頭沾染的灰塵,沒走幾步,他突然轉身悶聲道:“晉王殿下,亂局未解,您怎可自亂陣腳,失了方寸”

    高仲熙聞得此言,不禁打了一個寒顫,他呆滯的看着雙手,心裏不覺懊悔,自己這都做了些什麼,他轉過身望着劉遂遠漸行漸遠的背影,理智重新佔據了大腦主導的位置,高仲熙深吸了一口氣,雙手緊握着拳頭,他極力剋制着自己的情緒。

    江濤揉着肚子,他見高仲熙佇立在原地,擔心他冷不丁的又發狂了,小心翼翼的問道:“殿下,您沒事吧卑職可從來沒見您發那麼大火過,您是不是遇到什麼不順心的事了”

    高仲熙冷冷的問道:“太子,他還好嗎”

    “不怎麼好,自打禮部的人將太子妃的棺槨運走後,太子就一直坐在祭案旁,一句話也沒說,方纔劉丞相宣讀完陛下的旨意,太子爺就大笑了起來,那笑聲可滲人了。”江濤不敢隱瞞,如實的回稟道:“殿下,太子爺已經兩天粒米未進了,若是長此下去,卑職擔心他的身子會喫不消。”

    高仲熙默不作聲的注視着正殿的方向,他一臉無奈,未留下隻字片語就轉身離開了。

    “殿下,您這是要去哪兒”江濤見高仲熙失魂落魄的樣子,擔心又會出幺蛾子,慌忙追趕着,剛沒走幾步,江濤就見高仲熙的外袍子脫落在地,他邊拾起邊叫嚷道:“殿下,您的袍子,殿下,您別走那麼快啊,等等卑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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