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天下逐鹿 >第一百三十六章 私換人犯
    散席時,已是申時二刻,高仲熙兄弟幾人前後走出銀安殿,剛行至臺階前,昌升攔住了高仲熙的去路,笑盈盈的拱手道:“老奴恭賀小爺榮升和頤親王。”

    “昌公公,您客氣了。”高仲熙忙拱手回禮。

    昌升見太子、漢王等人紛紛停下腳步,他故意提高聲音說道:“小爺,陛下口諭:有些時日沒和青雀一同下棋了,讓他到潛龍閣中侍駕。”

    “兒臣謹遵聖諭。”

    在衆目睽睽之下,高仲熙跟在昌升的身後,沿着迴廊,繞過花園,跨過了半個宮闈,他們纔來到潛龍閣,此處乃是先帝年幼時讀書習字的地方,高伯禹喜歡這兒的清幽,偶爾閒暇時會到這兒品茗下棋。

    來至院中,高仲熙瞧見皇帝正悠閒的在亭子裏飲茶,他緩緩走上前,望着那蒼老的背影,心裏有種莫名的感傷,在這知天命的年歲裏,他原本可以兒孫繞膝,可卻因爲他的身份,卻成爲了一個形單影隻的老人,高仲熙勉強一笑,拱手道:“孩兒拜見父皇,萬福金安。”

    高伯禹回首見來人是高仲熙,衝他招了下手,樂呵呵的說:“哦,青雀,快過來,朕剛煮了一壺雲霧茶,你過來一道嚐嚐。”

    父子二人面對而坐,高仲熙拿起茶盞在鼻尖下,茶香頓時撲鼻而來,他未品嚐只聽得高伯禹問道:“青雀,你以爲此茶如何”

    高仲熙不假思索的回答道:“孩兒觀此茶湯色明亮,葉嫩勻齊,香凜持久,醇厚味甘。”

    “恩,你的點評倒也中肯。”高伯禹將茶盞放在石桌上,開門見山的問道:“青雀,剛纔有人來報說你私換囚犯,罔顧我大周法紀。”說道此間,他將視線轉向高仲熙,露出了一絲冷笑,繼而道:“青雀,你不該給朕一個解釋嗎”

    “父皇恕罪。”高仲熙跪倒在地,不敢擡頭看高伯禹的神情,他原本以爲將秦詹遠換出刑部大牢做的極爲隱祕,卻不想這麼快傳到了高伯禹的耳朵裏。

    高伯禹看着高仲熙伏地而跪,不知從何時起,他在自己的面前也變得那般客套,高伯禹嘆息着將他扶起,眉頭微微一蹙,柔聲問道:“青雀,你能告訴朕,其中的原委嗎”

    “父皇,當日,孩兒離宮出走,在濱州受傷而回,大病初癒後,孩兒又失去了先前的記憶。”高仲熙見高伯禹示意自己坐下敘話,拱手謝道:“父皇命孩兒調查賑災糧款貪墨一案,在審問秦詹遠時,他道出了當日所發生的事。貪墨案,因大哥認罪伏法而告終,秦詹遠等人也因此獲罪,孩兒想知當時到底發生了何事,故而孩兒私自做主將他換下。”

    “原來如此。”高伯禹捋了下鬍鬚,問道:“青雀,你可有問道什麼”

    高仲熙搖了下頭,坦言道:“父皇,孩兒前腳剛命人將秦詹遠押回府中,您後腳就將孩兒召喚至此,孩兒還未曾審問。”他見高伯禹微笑着抿了口茶,猶豫的問道:“父皇,孩兒有一事不明,望父皇能夠坦言相告。”

    “你但說無妨”高伯禹將茶盞放下,好奇的看着他。

    “孩兒想知道當日是因何事離宮出走”

    高伯禹沉默了一會,嘆息道:“當日,皇后和朕商量你的婚事,說你與劉卿家的小姐年紀相仿,又和你在書房裏一處讀書,彼此間定是有了瞭解,又說你有意與她,朕本想成人之美,撮成這樁婚事,朕私下問過劉倩兒的心意,可不曾想她非但不同意,還以死相逼。你聽聞這個消息,大鬧劉府,朕一氣之下打了你一記耳光。誰知你竟任性負氣留書而走,朕怕太后因此事傷了神,匆忙派人將你尋回。”

    他說道此間,抿了口茶,不斷有畫面在他的腦海裏閃過:禁衛軍擡着臉色蒼白的高仲熙而歸,太醫們聚集在無逸殿裏好幾日,紛紛都說不可救,念及此,他的心裏一糾,搖頭道:“禁衛軍將你帶回時,你已身負重傷。朕也曾問過小德子究竟發生了何事,可他卻一問三不知,只說你和一個富商在什麼樓裏飲酒作樂時發生了口角,當夜你們就遇襲了。朕也派人查過,卻未發現任何蛛絲馬跡。”

    “父皇,孩兒若是沒猜錯,小德子口裏所說的富商必定是秦詹遠無疑了。”他見高伯禹點了下頭,笑道:“父皇,您方纔說道禁衛軍,孩兒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青雀,你我父子間,何時起變得如此客套了,你有話但說無妨。”

    “父皇,禁衛軍掌管皇宮護衛之責,他們都是您的貼身之人,可孩兒接管禁衛軍後,發現周柳等人私相授受,安排親眷或親信在軍中喫空餉,這些人整日裏遊手好閒,仗着有周柳撐腰聚衆賭博,喫喝玩樂,剋扣新兵軍餉。”他見高伯禹不吱聲,單膝跪地回稟道:“父皇,這樣一支軍隊何以保護皇城,何以保護君主,孩兒懇請父皇下旨徹查,重新整肅軍紀。”

    “青雀,其實你說的這些問題,朕心知肚明,之所以未對禁衛軍展開調查,是因爲朕不知該由誰出任禁衛軍統領,現在好了,你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裏瞧明白這裏頭的貓膩,說明朕沒有看錯人。”高伯禹將他扶起,拍着高仲熙的肩膀說:“朕今日正式將禁衛軍交付給你了。”

    “父皇,這”高仲熙慌忙推辭道:“父皇,禁衛軍擔負守護皇城重責,孩兒年幼,恐擔負此重任,更何況二哥初登太子之位,兒臣怕”說道此間,他將視線轉向高伯禹,滿眼猶豫之色。

    高伯禹豈會不知高仲熙話中之意,思忖片刻道:“也罷,禁衛軍統領一職,朕會另做打算,可在他上任前,朕希望你們將軍中陋習徹查到底,但凡涉案人員,無論官職大小,一經徹查,證據確鑿者,革職查辦。至於升任人選,青雀,你就在軍中自覓賢良吧”

    高仲熙跪倒在地,信誓旦旦的說道:“父皇放心,孩兒定當竭盡全力還禁衛軍一個清明。”父子二人喝茶敘談,直到晚間,高仲熙才離開皇宮。

    天漸漸暗了下來,雪花飛舞,高仲熙撩開簾子,偶見三兩行人撐起油布傘小心翼翼的積雪上慢行,車轍壓過積雪發出咯咋咯咋的聲響,他凝神地望,見兩個孩童正在雪地裏嬉鬧玩耍,高仲熙微微一笑,腦海裏閃過後世裏少年時自己和玩伴打雪仗、堆雪人的畫面。而如今除了踏雪尋梅、雪舞而歌外,再無其他,因爲自己缺少了那一份童真。

    “王爺,請下車輦”

    高仲熙被小德子的叫喚拉回到了現實,他走下馬車,望着府門外的門匾已經被換成了和頤晉親王府邸,金燦燦的七個字,他覺着有些熟悉,又看旁邊的落款寫着翰哲先生四個字,心裏不免疑惑,突然想起之前陪高伯禹練字時,他曾經用過這個落款。

    “川淵攜全府上下恭賀主子爺晉升。”商川淵爲首,府裏的僕役齊刷刷的跪在馬車前,異口同聲道:“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這大冷天的都別跪着了,快快請起。”高仲熙將商川淵扶起,笑道:“本王和爾等同住屋檐下,皆是緣分,自打入住這晉王府,本王就將你們視爲兄弟姊妹,一家人之間無須客套。”

    “謝殿下擡愛”

    高仲熙微笑着向衆人點了下頭,走上臺階,只聽得商川淵回稟道:“爺,慈安宮送來了例歲的吉祥錠子,老祖宗還賞給了王妃一柄如意;皇后娘娘賞了好些東西,太子、寧王府、齊王府、魯王府、劉府、杜府都差人送來了賀禮,這些都是在京官員送來的賀禮單子,請爺過目。”

    “川淵,東宮、寧王府和齊王府的賀禮,你都差人送去了嗎”高仲熙粗粗翻看了一下禮單,悶聲問道。

    “卑職依照爺傳來的吩咐預備的禮物,這是送往三府的禮單,爺請過目。”他見高仲熙接禮單卻不看,會意的回稟道:“送往三府的禮大體相同,只不過東宮那邊比其他兩府多了一張七星寶弓和一匹良駒。”

    高仲熙突然停下腳步,他取下腰間掛着的玉佩,交到商川淵的手裏,笑道:“川淵,這事你辦的妥帖,這塊玉佩權當獎賞了。”

    “爺,那都是卑職分內之事,豈敢要賞賜。”

    “川淵,本王知曉自打你入了晉王府管事以來,兢兢業業,府裏的事也讓你打理的井然有序,本王甚是欣慰。”他拍了下商川淵的肩膀,笑而不語,轉身離開了。

    高仲熙來到書房,命小德子守在院外,自己則是將房門反鎖,打開暗格裏的密室,他拿着宮燈順階梯來到了潛隱司。

    “臣恭賀君上榮升之喜。”馮淳孝跪倒在地,拱手,行叩拜禮:“殿下萬福”

    “馮卿,不必多禮,起來說話。”高仲熙將宮燈放在桌案上,暗忖着:替換囚犯一事,潛隱司中知情的人並不多,可爲什麼高伯禹會知曉,難道那些人中有他的眼線念及此,厲聲問道:“馮卿,替換囚犯一事,爲何陛下會得知”

    “君上恕罪”馮淳孝又跪倒在地,誠惶誠恐,不敢隱瞞,伏地回稟道:“君上,此事並非我潛隱司走漏了風聲,而是陛下原本就在刑部大牢安插了眼線,卑職一時不察,忘了此事”

    “忘了是嗎”高仲熙對於他這個解釋極度不滿,他打量着馮淳孝,瞬間明白了,當初提出在刑部大牢換人時,馮淳孝就有意讓高伯禹知曉,難道他怕自己闖禍,還是他不敢往下想,皇家高仲熙嘆息道:“馮卿,秦詹遠現在何處”

    “正羈押在牢室中。”

    “走,馮卿,你陪本王去會會這位秦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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