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天下逐鹿 >第一百四十章 家世
    冬日裏初升的太陽透過窗紗,將它柔和的光照進了屋裏,高仲熙迷迷糊糊間用手去遮擋,乏力的支撐起身子,昨夜的宿醉使他頭疼不已,他的眉頭一蹙,用手揉了下太陽穴。

    小德子在外頭聽到了響動,推門而入,他斟了一盞茶,柔聲道:“王爺,您喝口熱茶解解酒。”

    高仲熙抿了一口茶,他忘記自己是如何回到側室的,只是依稀的記得昨晚自己喝了很多酒,昏昏沉沉間,他根本不記得自己喃喃自語的說了些什麼,高仲熙將茶盞放在桌案上,悶聲問道:“王妃起身了嗎”

    “回爺的話,王妃和杜小姐早就起身了,她們正在錦繡軒裏用膳,您要過去嗎”小德子見高仲熙要起身,邊蹲下身替他穿上靴子,邊回言道。

    “什麼時辰了”高仲熙伸了一個懶腰,扭動着脖子,來周朝這麼久,高仲熙早已習慣了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日子,他很自然的張開雙手,小德子依勢將一襲純白雲翔符蝠紋的絲綢圓領長袍穿在他的身上,又拿起一條同色金絲蛛紋帶束在高仲熙的腰間。

    “辰時三刻了。”小德子挑着掛飾,笑道:“王爺,杜大人昨個兒離開時留下話,請您今日務必過府一敘。”

    高仲熙對着銅鏡拉了下衣襟,答非所問道:“小德子,食盒是誰送來的”

    小德子將兩個香囊掛在高仲熙的腰間,回頭瞅了眼,一五一十的說道:“哦,食盒是昨夜仙膳閣送來的,您當時喝醉了,王妃說等您醒了再回稟。”

    高仲熙饒有興趣打開食盒,三碟精緻的點心映入了他的眼簾:荷花酥、桂花水晶糕、杏仁豆腐,他拿起一塊荷花酥湊近聞了聞,一股淡淡的荷香沁人心脾。高仲熙閉上雙眼,腦海裏閃過了許多畫面,耳邊響起了她熟悉的話語聲。

    小德子見他嘴角帶着一絲笑意,打趣道:“爺,三碟都是您愛喫的點心,婉娘對您可真上心,將您的好惡都記在心裏了。”

    “有時候上心未必是好事。”高仲熙收斂起笑容,睜開雙眼,他將荷花酥扔進食盒裏,冷哼道:“小德子,備馬車”

    “王爺,您”小德子望着那張陰晴不定的臉頰,不敢多言,低下頭拱手應允道:“諾。”

    迴廊另一端的盡頭,杜捷兒望着高仲熙匆忙離開的背影,眨眼道:“阿姐,姐夫慌慌張張的去哪兒,要不我們跟過去瞧瞧”

    “胡鬧。”杜綺兒用手指點了下她額頭,笑着嗔怪道:“婕兒,你越大卻越發沒了規矩,小心我向爹爹告你的狀。”

    杜婕兒搖晃着杜綺兒的胳膊,撒嬌的叫喚道:“阿姐。”

    “你啊”杜綺兒滿臉無奈,她見小丫鬟拎着一個食盒走出側室,恍然明白高仲熙爲何行色匆匆,念及此,她覺得有些不是滋味,默不作聲的轉身而走。

    “阿姐,阿姐,等等我”

    柔和的陽光灑在京都的每一個角落,那星點溫度彷彿在驅趕冬日的寒冷,車轍碾過積雪發出咯咯的聲響被小販們的叫賣聲所掩蓋。馬車停了,高仲熙走了下來,他擡頭凝望着仙膳閣的招牌,熟悉的字體,濃郁的酒香,高仲熙的心裏突然五味雜陳,一時間,在進與退之間,他不知該如何抉擇了。

    “九爺,您怎麼站在外頭,快,裏面請。”

    跟前這個中年男子,他認得,是仙膳閣的管事人,高仲熙重新打量着他,此時,男子的那幾分殷勤在他的眼裏變成了刻意迎合,似乎他身上透着一股子怪異,高仲熙悶聲問道:“婉娘在嗎”

    “小姐在閨室裏,九爺,您這邊請。”

    高仲熙跟着男子順着樓梯走上三樓,他警惕的環顧着四周,始終都沒找到穎兒和倩兒的身影,難道是出事了他緊張的轉動着扳指,故作鎮定的問道:“怎麼沒見到穎兒和倩兒,以往不都是她們在迎客的嗎”

    管事的笑着解釋道:“現在閣裏客人並不多,兩位姑娘正在自己屋裏歇息。”

    “是嗎”

    兩人一前一後行至三樓的轉角口,管事的做了一個相請的姿勢,笑道:“九爺,您請。”

    這條通往婉娘閨房的走廊,高仲熙不知走過多少回了,可眼下他突然覺得很是陌生,若是呂陵和秦詹遠所言不假,當初的濱州到如今的京都,只不過短短几個月的時間,她竟然能從一無所有,變成了坐擁仙膳閣的幕後老闆,若是無人扶持,這很難自圓其說。

    高仲熙推開房門,只見婉娘忙站起來相迎,她主動牽起高仲熙的手,邀請他在她對案坐了下來,她拿起畫卷,興奮的問道:“青雀,你覺得我畫的像嗎”

    彤兒叩響了房門,她領着三個小丫鬟走到桌案前,將酒菜擺放好後,她們就退了出去。

    高仲熙靠着憑几,視線不停的在畫卷和婉娘間遊走着,他轉動着扳指,開門見山的問道:“婉娘,你是不是有事瞞着本王”

    他見婉娘臉上的笑容變得僵硬,直立起身子,神情凝重的問道:“婉娘,可曾記得濱州一事”高仲熙見婉娘小心翼翼的將畫卷收了起來,默不作聲的點了點頭,焦急的問道:“你既然記得,可當日你我再次相見時,你爲何要假裝不識”

    婉娘委屈道:“你說錯了,並非我假裝不識在先,而是你。”

    高仲熙見淚水在她的眼眶裏打轉,心不覺軟了下來,他聽到婉娘哽咽道:“那日在濱州時,我遭受歹人欺負,滿室賓客皆不敢阻攔,唯獨你。”

    她的嘴角洋溢着一絲甜美的笑意,繼續道:“王爺,不怕您笑話,那時起,我就已芳心暗許。在仙膳閣重逢,我滿心歡喜,可是你卻假裝不識,想來也是,你貴親王,而我只不過是一個貧賤的歌姬,你必是嫌棄我的身份。”婉娘注視着高仲熙,淚水奪眶而出,哀傷的說道:“我自知配不上,可我就是想留在你身邊,哪怕是爲奴爲婢,我都不介意。”

    “婉娘,我”高仲熙欲言又止,他掏出一塊錦帕遞給了婉娘,漫不經心的問了一句:“那你後來這麼會來了京都,而且還開了這家仙膳閣”

    婉娘擦拭着淚水,苦笑道:“實不相瞞,我原本也是出身官宦,只因父親辭逝,家道中落,我和母親到濱州投靠舅舅,卻不想他不念親情,不但騙走了我母女的銀兩,還將我們趕出了家門,母親一氣之下臥病不起。爲了替母親治病,我纔去雲繡閣中賣藝。”

    她抿了口酒,繼續道:“母親病逝後,我孤苦無依,想起父親臨終前說過在京都有一個結義兄弟,他日若是有難可來找尋,思量再三,我便喬裝來到了這兒。”

    高仲熙持壺斟酒,衝婉娘點了下頭,示意她繼續說:“來到京都後,我憑着父親留下的地址,輾轉找到了叔父,他憐惜我孤苦,又感恩我父當日之恩,將我收留,待我如親生女兒一般,可府里人待我卻”她嘆息了一聲,強顏歡笑道:“這仙膳閣原本是一家客棧,只因老闆好賭,輸了買賣,我問叔父借了銀兩,買下了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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