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今日一大早,杜婕兒非拉着杜綺兒學什麼刺繡,她將針線布匹帶了一大堆,入了屋後,她就喧賓奪主,硬生生將高仲熙從杜綺兒的身邊給擠了出來,高仲熙覺着無趣,他板着臉回了書房,又見陽光甚好,就命小德子將搖椅搬到院子裏,看書曬太陽。
紫英領着兩個小丫鬟走了過來,她將一件貂皮斗篷蓋在高仲熙的腿上,又接來一盞茶遞了過去,笑道:“王爺,魯王府的人可是來遞了好幾回帖子了,您真不打算過去嗎”
“四哥他府裏開宴除了喝酒就是看歌舞,着實無趣的很,本王倒不如這兒躲個自在。”高仲熙搖晃着椅子,手捧着一本書籍,嘴角微翹,柔聲道:“紫英,你去告訴川淵若是魯王府再遞帖子過來,直接退回就成。”
“晉王殿下這般不留情面的將帖子退回,您就不怕拂了魯王的面子”
高仲熙循聲望去,只見商川淵領着昌升佇在院門外,他慌忙起身相迎,拱手道:“昌公公,您今個兒怎麼得空來本王這兒。”他牽起昌升的手往院子裏,吩咐道:“紫英,你快去將本王日前得的好茶泡來。”
“小爺莫忙”昌升清了清嗓子,緊攥着拂塵,一本正經道:“和頤晉親王跪聽聖上口諭。”
“兒臣在”高仲熙不明就裏,慌忙跪倒在地,俯聽。
昌升趾高氣昂,全然一副狐假虎威的摸樣,他高聲宣道:“聖上口諭:召青雀入鳳晨殿覲見。”
“兒臣領諭。”高仲熙對於高伯禹突如其來的召見感到一絲意外,他腦海快速運轉着,難道是爲了哪件事可留苑附近的人和史航最近都挺安分,可除了這事,難道是嚴果同和父皇說了什麼
“王爺快快請起。”昌升將高仲熙扶起,笑盈盈的拱手感謝道:“老奴多謝小爺體恤,讓犬兒送來珍珠粉,老奴年歲大了,身子也大不如前了,這虧得小爺勞心整日惦記。”
“公公日夜伺候父皇,本王盡點孝心是應該的,公公若是言謝就顯得你我之間的情分疏遠了。”高仲熙微笑着打聽道:“公公,您可知父皇急召本王所謂何事”
“小爺,其中詳情,老奴也不甚清楚,只是隱約聽到史航單獨給陛下遞了奏疏,好像說希望陛下能允許他前往留苑看望劉父子。”昌升見高仲熙默不作聲,繼續道:“小爺,還有一事,再過幾個月,南平國君壽辰就要到了,嚴主使上書懇請陛下能派您出使南平。”
高仲熙深知嚴果同的用意,可史航的用意卻一時拿捏不準,不過,高仲熙打算放手一搏,既然他想見,本王就成全你的用心。
“小爺,小爺”昌升見高仲熙愣神,以爲他在猜測聖心,笑盈盈道:“小爺,陛下召見您,無非是想問問您的看法,您不必苦惱,請隨老奴入宮面聖吧”
高仲熙的神思被昌升的話拉了回來,笑着拱手道:“公公,先請。”
一行人說笑間行至府門口,高仲熙接過紫英遞過來的小火爐,笑着囑咐了幾句,他登坐進馬車前,在不遠處瞧見了魯王府的馬車,他未理會,直徑鑽進了馬車。
“不是好像。”高仲恆望着漸行漸遠的馬車,心裏納悶,今日尚在休朝中,昌升來接青雀進宮幹什麼,還這般勞師動衆,難道是宮裏發生了大事他跳下馬車,攔住了商川淵的去路,悶聲問道:“誒,你家主子入宮做什麼”
“小人見過魯王殿下。”商川淵不敢怠慢拱手施禮,又見他正直愣愣的盯着自己,忙搖頭道“殿下,小人只知陛下傳來口諭召見我家王爺,其他的事,小人一概不知。”
“是嗎”高仲恆上下打量着商川淵,心知晉王府的人口風一向嚴實,自己在問下去,只會下不來臺,討來沒趣,既然青雀進宮了,自己明天再來尋,他背對着商川淵搖擺了下手,登上了馬車。
商川淵躬身拱手道:“小人恭送魯王殿下。”
馬車駛進宮中,昌升爲獻殷勤,親自服侍高仲熙下馬車,他倆一前一後來到鳳晨殿外,一聽得裏頭傳來叮咚的瓷器碎落的聲響,高仲熙止住了腳步,只聽到裏頭傳來責罵的聲:“高仲浩,安兒已經把東宮騰出來給你了,你爲何還要這般不依不饒別忘了,你的太子頭銜是朕賞賜的,你若是不知收斂,朕隨時可以收回。”
“兒臣做錯了嗎,廢太子的黨羽日夜上書替他鳴冤,企圖廢了兒臣,迎他回來。”高仲浩直挺的跪在地上,理直氣壯的說:“父皇,兒臣這樣做只不過是小懲大誡。”
“你,混賬東西,他是你大哥”高伯禹氣不打一處來,擡腿就踹向高仲浩,氣憤伸出顫抖的手指着道。
“大哥父皇打小教兒臣皇家沒有親情,現在您又來怪兒臣不顧念兄弟情了嗎”高仲浩從地上爬起,高聲頂撞道:“什麼兄友弟恭,若是您顧念親情,當年爲何要奪了寧”
“太子慎言。”高仲熙眼看着高仲浩要闖禍了,他不顧昌升的阻攔,闖了進去,勸慰道:“父皇息怒,太子只是一時糊塗,他並非有意頂撞您。”高仲熙跪在高仲浩的身旁,拽了他的衣襬,小聲道:“太子,別爲了一時之氣,放棄了自己的大好前程,你還不快向父皇請罪。”
高仲浩扭過頭,彷彿回過了神,俯身請罪道:“父皇,兒臣失言,請父皇恕罪。”
“失言呵。”高伯禹心知高仲浩後半截話的意思,他無力的推在龍椅旁,嘆息道:“來人,太子出言頂撞君父,自今日起禁足於東宮,沒有朕的旨意,不許他踏出東宮半步。”
高仲熙眼看着高仲浩被殿前侍衛押走了,正要求情,卻見昌升對自己搖了搖頭,他硬生生的將原本想要說的話嚥了回去,拱手道:“父皇息怒,有傷龍體。”
“昌升,你們都下去,朕有話要和青雀說。”高伯禹疲憊的用手託着頭,嘆息道:“年前,朕想起安兒一人在外度日不易,命人賞賜了一些東西給他,浩兒竟然叫人當着安兒面將東西砸了,除夕那晚,他居然連一口熱湯也沒給安兒喫。”
高仲熙見淚珠兒已在高伯禹的眼眶裏打轉,心有不忍,默嘆道:“父皇,當初將大哥交給太子和漢王一同看守,只是想保住大哥的性命,卻不成想反而害了他,現在看來,倒是兒臣思慮有欠妥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