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仲祿見哥哥半天沒有反應,用手肘撞了一下他,提醒道:“六哥,母妃問你這兒景色如何,你怎麼就發起愣了”
高仲瑞尷尬道:“額,甚好。”
“瑞兒,你的心思太重。”陳妃拍撫着高仲瑞的手,微笑道:“花兒應時而開,順應天時,瑞兒,本宮知曉你的心思,可有些事,你太過激進卻會適得其反,被事所累。說到這點,你還真該向晉王多學學,以退爲進有時候也是一種法子。”
高仲瑞拱手道:“母妃,所言極是,令兒臣茅塞頓開”
“瑞兒,你自幼聰慧過人,不論是讀書,還是辦差,都是比別人努力,比別人用心,這些年來,你事事都不需本宮操心,你如今犯糊塗,只不過是當局者迷。”陳妃折下一支花苞,湊到鼻下嗅了嗅,擡眼望去,遠處花叢有個人影,詢問道:“祿兒,本宮看着那人有點像是蜀安公主。”
高仲祿循聲望去,嘴角微翹:“母妃,可不是她嘛”
“雪羽清瘦不少。”陳妃將花交個婢女,嘆息道:“她從蜀國回來後,整個人都變了,原本是多麼天真爛漫的一個人,她的笑聲總會給人帶來愉悅,如今,哎,曾經遠嫁蜀國的和親公主,日後若不是陛下指婚,誰敢娶她。”
高仲瑞攙扶着陳妃,視線轉向高雪羽,淡然道:“母妃,您或許不知,這丫頭一門心思都在九弟身上,若是”他的心裏突然覺得不是滋味,怎麼什麼好事都給高仲熙佔了,既然蜀國人重提和親,我何不順水推舟,高仲熙,我也讓你嚐嚐虧欠的滋味,念及此,他給高仲祿使了個眼色,辭了陳妃,一前一後朝着高雪羽走去。
兄弟倆走到花叢旁,特意停下了腳步,高仲瑞故意裝作沒有瞧見高雪羽主僕的模樣,有意提高嗓門道:“八弟,蜀國也太氣人了,明明是他們悔婚在先,劉世恆居然敢厚着臉皮派人來重提和親一事。”
“可不是。”高仲祿見高雪羽閃躲到一旁,嘴角微翹,附和道:“六哥,你說父皇會同意把雪羽那丫頭嫁過去嗎”
“聖心難測,這事愚兄真不敢妄下定論。”高仲瑞嘆氣道:“八弟,你不覺的方纔朝會九弟舉動太奇怪了嗎竟然爲了和親一事當衆頂撞父皇。”
“我倒不覺的。”高仲祿故意左顧右盼了一番,故意說道:“六哥,我聽說雪羽那丫頭喜歡九弟,更有人傳他們之間有見不得人的私情。”
高仲瑞假模假式的制止道:“八弟,這事沒真憑實據,你可不能胡說,傳講出去可有損蜀安公主清譽。”
“六哥,我沒胡說。我前幾日當值,往崇政殿送奏疏的時候,聽到裏頭傳出噼裏啪啦東西打碎的聲音,我還聽到父皇在罵什麼人,見父皇大發雷霆之怒,我就不敢貿然進去,私下就向春喜打聽是怎麼回事,那愣頭小子竹筒倒豆子,將那事全跟我說了。”
高仲瑞會心一笑,提醒道:“行了,八弟,那些個混賬在你我這就此打住了,小心禍從口出,得罪了寧王叔可就不好了”
“這事又不止我一個人在說,即使我不說,別人也會說,再說了雪羽那丫頭對九弟的心思都寫在臉上了,明眼人一瞧就能懂,還用我們在背後傳話嗎”
高仲瑞見目的達到了,並未吭聲,轉身而走。
丫鬟見漢王兄弟倆走遠了,又見高雪羽神色呆滯,擔憂的說:“小姐,您聽到了嗎,蜀國人又來提親了,若是陛下又讓您去和親,可怎麼辦”
閔王方纔說的話,不停的在高雪羽的耳邊響起,自己與晉王有私情,她一時腿軟癱坐在了石頭上,望着平靜的湖面,直愣愣的說:“琳兒,你去打聽一下皇伯伯現在何處”
“諾,奴婢這就去”
陳妃看見琳兒離開,擔憂的望着高雪羽背影,方纔那一幕她是瞧在眼裏的,雖不知兒子們說了些什麼,可心裏已然猜得幾分,默然嘆息了一聲。
婢女替陳妃披上斗篷,柔聲道:“娘娘,起風了,要不回宮吧”
“小欣,常言道:春風和暖溫順最是撫慰人心,可本宮怎麼就覺得宮裏颳起風,這般人”
小欣行蹲身禮,小心翼翼道:“娘娘,知子莫若母,漢王殿下的心思和性情,您是最瞭解的,您有何必爲了一個外人,徒添煩惱”
陳妃默然了,她無奈一笑,轉身而走。
高雪羽呆滯的看着湖面,她的腦海裏閃過的竟是除夕夜雪中漫步的畫面,不知不覺裏,偌大的湖面上竟然浮現出了那張熟悉的臉龐:“九哥哥。”一滴滾燙的淚悄然滑落。
琳兒見高雪羽匆匆離開,邊追趕,邊叫嚷道:“誒,小姐,您等等奴婢”
高雪羽不顧小太監的阻攔,闖進了壽宣堂,靜闌見她臉上留有淚痕,將小太監打發走,笑着安撫道:“公主這是怎麼了,您瞧瞧這妝都哭花了。”她牽着高雪羽王太后身旁走。
高雪羽掙脫開,直接跪倒在地,挺直腰板說:“皇伯伯,侄女聽聞蜀國又派人來說親了”
“今日朝會,蜀國使臣確實像朕提過此事。”高伯禹見太后盯着自己,尷尬的笑道:“青雀不忍雪羽遠嫁,朕也知寧王弟心中不忍,所以此事還沒有訂。”
太后靠着墊枕,眉頭一蹙,不悅道:“蜀國人不是悔親了嗎,怎麼又跑來提親了,劉世恆把我們大周的公主當成什麼人了豈是他想要就要,想退就退,皇帝,雪羽一個姑娘家家的,她清譽名聲都被毀了。”
“母后所言極是,只不過和親一事關係兩國邦交,朕無可奈何”高伯禹將高雪羽攙扶起來,語重心長的說:“雪羽,先前讓你去蜀國和親,是朕委屈你了,所以這回另選賢德女子嫁給劉世恆。”
“不,皇伯伯,侄女自願請旨嫁入蜀地。”
話音落,衆人皆驚,皇后離座,牽過高雪羽的手,柔聲道:“雪羽,你想清楚了嗎,陛下都說會另選他人了,你有何苦要將這事攬上身難道你真的捨得扔下我們嗎”
“娘娘,羽兒不捨,可。”高雪羽哽咽了,底下頭,小聲說:“和親蜀國,嫁給劉世恆的原本就是我,皇伯伯若真的另選他人,她豈不是平白無故替羽兒遭受了骨肉分離的痛,己所不欲勿施於人,羽兒不忍。”
“傻孩子。”皇后將視線轉向噶伯禹,求助道:“陛下,您看這事”
“雪羽,你的話,朕記在心裏了,可和親一事,畢竟是大事,需從長計議。”
“侄女心意已決,望皇伯伯成全”高雪羽再次跪倒在地,磕頭請求道:“皇伯伯,若是您真的憐惜侄女,請讓九哥哥爲送親使臣,送我入蜀”
“這個”高伯禹自知不能久待,他便以前朝有事要處理,拱手向太后請辭。
他對侄女突然前來請嫁心存疑惑,雖說前朝後宮沒有祕密可言,可高雪羽怎麼那麼快就知道丁仁貴提親的事,或許是身爲帝王的敏銳,總覺得這裏頭藏着事。
高伯禹剛跨出宮門,邊走,邊低聲向昌升吩咐道:“你去查查,雪羽去壽宣堂前見過什麼人,或者發生過什麼特別的事。”他突然停下了腳步,囑咐道:“這事,你得暗中查,不許聲張,更不能走漏了風聲。”
“諾,老奴親自去辦”
“等等,宣寧王、齊王、晉王入宮。”高伯禹突然又改了主意:“不,只宣晉王一人,你讓他到華瀛宮裏覲見”
“諾老奴明白”昌升領旨匆匆而走。
高仲熙不知其中原委,應詔匆忙趕來,他見高伯禹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在殿內打轉,心中不免徒生一絲疑惑,他入殿拱手道:“孩兒拜見父皇,長樂未央”
“昌升這老東西辦事的效率真是越來越慢了。”
高仲熙聽了他抱怨的話,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了,小心翼翼的問道:“父皇,發生了何事”
“雪羽方纔在壽宣堂自請嫁入蜀國。”
“什麼這寧王叔知道嗎”高仲熙一臉驚訝,心裏抱怨這高雪羽是不是那根神經搭錯了,居然請嫁,可轉念一想,即使雪羽請嫁,高伯禹也沒有必要着急忙慌的把自己找來,猜想其中必有隱情:“父皇,您是不是認爲雪羽請嫁一事有蹊蹺。”
高仲熙見他面色凝重,不敢再多問。
“陛下,老奴打聽過了,是”昌升匆匆趕來,上氣不接下氣的回道:“老奴問了公主身邊的丫鬟,她說:殿下在花園中遇上過漢、閔二位王爺。”昌升將琳兒說的話一五一十的告訴了高伯禹父子。
事情明瞭了,高仲熙自知茲事體大,不敢貿然進言,他想不通高仲瑞的算盤怎麼會打到了雪羽的身上,更想不通高仲祿爲何要無中生有,自己幾時捱過罵,又幾時爲了和親一事頂撞過高伯禹唯一想通的是高雪羽自請出嫁是爲了保護自己。
只聽的咣噹一聲,高仲熙的思緒被拉回了現實,還沒等他反應過來,他就聽到高伯禹叫嚷道:“昌升,你帶人把那兩個逆子帶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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