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親出嫁蜀國是羽兒自請的,來,坐下說。”高伯文見高仲熙欲言又止,苦笑道:“更何況現在皇兄已經下旨,事已成定局,還有何可說”
“王兄,羽兒糊塗,難道你也糊塗了。”高伯暉分析道:“照眼下的局勢,我大周和蜀國將來必有一戰,難道你就不擔心劉世恆利用羽兒當人質威脅我們”
“齊王叔請放心,真到了那時,侄女會準備一把匕首,一盞毒酒,三尺白綾,絕不會成爲大周的累贅”
高仲熙三人循聲望去,只見高雪羽站在門口,義正言辭。
“這”高伯暉打量着衆人,一時不知該如何勸解,他站起身憤怒道:“得,這事,本王不管了,你們愛咋咋地。”話音落,他拂袖而走。
高仲熙夾在寧王父女間,走也不得,留也不是,乾咳道:“齊王叔,他也是擔心雪羽妹妹,關心則亂,一時失態,寧王叔莫要在意。”他見寧王嘆息不語,又見高雪羽欲言又止,主動提議道:“寧王叔,今日天氣甚好,不知可否讓雪羽陪侄兒出去走走。”
未等高伯文開口,反倒是高雪羽先回絕了他的美意:“臣妹大婚在即,有許多事宜都未張羅妥當,恕不能奉陪。”
她的刻意疏遠,讓高仲熙心裏不是滋味,他本想追趕出去,可又礙於高伯文在場,尷尬一笑,拱手道:“寧王叔,若無他事,侄兒就先行告退了。”
高伯文望着女兒遠去的背影,有心成全,讓她私下再和高仲熙待會,他嘆息道:“知女莫若夫,羽兒的心思,本王最瞭解了,她對你的冷淡是故意做給我看的。”他注視的高仲熙,柔聲:“小九,你去陪陪她,或許她的心會好過些。”
“王叔,我”高仲熙本想回絕,可又於心不忍,拱手應允道:“侄兒明白。”
寧王府內院的設計不似他府那般奢華,一樓一臺一閣一池盡顯素雅二字,高仲熙沿着迴廊朝着庭芳華閣走去,他的腦海快速的羅列着待會要說的語句,心裏卻似翻江倒海般久久無法平復,他站在苑外,徘徊不前。
“晉王殿下。”
高仲熙見小丫鬟手裏捧着大紅色的嫁衣,情不自禁的伸手撫摸着,他記得這是高雪羽上回穿的喜服,金絲繡成的鴛鴦,如今在他的眼裏顯得很是諷刺:“公主,在屋裏嗎”
“恩,不過,小姐吩咐不見任何人。”小丫鬟衝着高仲熙俯身一拜,猶豫着說:“尤其是您,晉王殿下。”
“退下。”高仲熙頓時霸道總裁上身,他快步走到高雪羽的閨房門前,剛要伸手敲門,理智有恰時的佔據了他的大腦,他收回手,隔着門紗,柔聲道:“雪羽,父皇已經有另選他人前往蜀國和親,你又何苦自請出嫁”
他見裏頭半天沒有迴音,只是依稀可以聽到低聲的哭泣,高仲熙的心頓時被柔化了,他立即說道:“雪羽,你若是臨時改了主意,不願嫁去蜀國,我可以代你向父皇陳情,他必定不會”
“若是我”高仲熙說出最後想你留下四個字時的聲音很小,連他自己都不能確定,自己說了什麼,他垂頭喪氣的佇立在原地,沉默良久,方纔開口道:“既如此,本王三日後迎親使團過府來接”
琳兒透過窗紗見高仲熙離開,焦急道:“小姐,您心裏喜歡的人明明是晉王殿下,您爲什麼非要嫁到蜀國去,山高路遠,萬一,您日後就是想見王爺,恐怕也沒機會了。”她見高雪羽默聲哭泣,她不敢多言,只是默默的遞上絲帕。
三日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一晃而過,禮部按照旨意替蜀安公主備好嫁妝,高仲熙身穿紫色朝服,跨馬而來,和送親人馬停留在了寧王府外。
“小九,本王將雪羽交託給你了,路途遙遠,你可要幫我好生照顧”
高仲熙見雪羽登上馬車,拱手施禮,鄭重其事的向高伯文允諾道:“寧王叔放心,侄兒定會保妹妹周全,哪怕是在蜀國,侄兒也有法子保全之,定不會讓劉世恆委屈她半分。”
“好,好”高伯文眼眶含淚。
高仲熙轉身上馬,舉手一揮,高聲道:“出發”
禮樂聲響起,送親隊緩緩而行,公主出嫁,和親從屬國,送親隊伍極爲浩蕩,除了太監宮女和禮部隨行人員外,高仲熙又將玄騎禁羽軍中本部人馬一同帶往。
送親隊繞京都一圈後,他們停留在了乾和門前,皇室中人紛紛前來相送,高雪羽走下馬車,跪倒在地,含淚衝着帝后二人行叩拜禮。
“乖孩子,快起來。”皇后親自上前攙扶,牽着她的手,囑咐道:“雪羽,你此番嫁入蜀國,可要謹記和、孝、謹三字,哀家盼望你與劉儲王和美幸福。”
“娘娘教誨,臣女莫敢忘懷。”
“公主。”
高雪羽循聲望去,只見靜闌手捧一個托盤走至她面前,她勉強一笑:“姑姑,雪羽日後不能在老祖宗跟前侍奉,望姑姑多多費心。”
“誒。”靜闌將托盤裏的一隻玉鐲子交到了高雪羽的手裏,哽咽道:“這玉鐲子原本是一對,太后留了一隻,將另一隻送給您,太后說公主遠嫁蜀國,今生恐無機會再見,玉鐲子留着做個念想也好。”
“皇祖母”高雪羽捧着玉鐲子,淚珠如決堤的洪水止不住的往下流,雙膝跪地,朝着太后宮的方向磕了三個頭。
靜闌把高雪羽攙扶起來,強顏歡笑,她接過小丫鬟手裏的食盒,柔聲道:“公主,奴婢也沒什麼好東西送您,這盒點心是奴婢親手做的,您帶着路上喫。”
“多謝姑姑。”
“羽兒姐姐。”高雪菲掙脫開高伯暉的手,一頭扎進了高雪羽的懷裏,哭鬧着:“姐姐,菲兒捨不得你,不要走,好不好”
高雪羽強忍着淚水,故作鎮定,她用錦帕替高雪菲擦拭着淚水,笑着:“菲兒不哭,乖,你日後若是想姐姐了,大可來蜀國找我,我會像過往一樣帶你去喫好喫的,去玩好玩的。”
高雪菲用衣袖擦乾眼淚,破涕爲笑,反問道:“真的嗎”
高伯暉走到女兒身邊,無奈道:“菲兒,好了,時辰不早了,別耽誤羽兒出發,誤了吉時就不好了。”他看着高雪羽:“羽兒,珍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