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村長楊成康笑的非常開心,由內而外的開心,“小喬你都不知道,省城的有錢人真是多啊。買凍米糖的時候,個個瘋狂,跟不要錢似的,拿了就掏票子,一點不含糊。”
村長楊成康的突然出現,讓大家都愣住了,居然沒有人叫他一起坐下喫飯,他也忘了把自己肩頭上的空袋子拿下來。
就那樣站在那裏,很興奮地跟小喬彙報着自己的經歷。
“哎呀我算是長了見識了。”楊成康搖晃着自己的腦袋,一副佩服得五體投地的樣子,“小喬你的分析一點都沒有錯,照那個樣子下去,不管我們有多少凍米糖都是不夠賣的。銷路好的叫人喫驚。”
小菊媽是第一個反應過來的人,趕緊到廚房拿了碗筷,酒杯,請楊成康一起坐下喝兩杯。
他也沒客氣,放下手裏的東西就坐了下來。一臉的開心,笑的嘴巴都快要合不攏。
“爺爺您把帶去的凍米糖都賣了有沒有拿到購銷合同”小喬知道這個時候問這個問題,有點不大合適。
這不給人兜頭潑冷水嗎出於責任,她還是多嘴問了一句。
“啥購銷合同那是什麼”楊成康喝了一口酒,吃了一口菜,邊嚼邊問。
臉上的笑容漸漸淡了下來,低着頭想了想,說:“你也沒叫我弄那東西呀,你只是說讓我帶凍米糖去省城看看。我就在你說的那個廣場吆喝起來,半天不到,所有的貨都賣完了。刨去成本,路費,喫喝,賺了一百多快。”
提到錢,楊成康又笑了。
“嘿嘿嘿小喬爺爺不怕你笑話。這是我這輩子賺的最多的一次。眼看黃土都埋半截的人了,沒想到還能賺這麼多。爺爺得謝謝你可你說的那個購銷合同是怎麼回事”
村長楊成康一問,桌上所有人的視線都轉向了小喬。
實在是她說出來的這個新名詞根本就沒有人聽過。
大家都很好奇。
“爺爺購銷合同就是有人要跟你簽訂,每個月或者每個季度,要跟我們訂多少貨的一份合約。”小喬說完,聲音小了許多,“我以爲爺爺有見識,去了省城,會去找大的供銷社合作,一定會拿回供銷合同。對不起爺爺我不是故意不提起這事兒的,我以爲您知道。”
小喬的話落下,所有人都沉默了下來。
楊成康一拍自己的腦門,笑了。
“小喬我當時見東西那麼好賣就全給賣了,根本就忘了想這茬。你要現在不說我還想不起來。沒事,大不了我們再做一批凍米糖,再去一趟省城。這次去,你一定得跟着。爺爺老了,許多新玩意兒真的弄不懂。你要不跟着,我兩眼一抹黑,啥事兒都沒辦成。小喬你看行嗎”
“行”小喬爽快答應,“只要您說好了日子,我一定跟您去。”
“誒好孩子”楊成康又開心了起來,對着揚大山翹大拇指,“大山你這是破窯出好貨。生了這麼個能幹聰明的孩子,不但是你的福氣,也是全村人的福氣。只要真的拿到她說的購銷合同,我們村的食品廠就一定能夠開起來。”
顫抖着手,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喫完飯,大家閒聊了一會兒,楊成康走了。
楊大山心裏高興,多喝了一點酒,有點小醉,被兒子楊小軍揹着,也送回了家。
他今天很開心,特別開心。
不但喫到了好喫的,還和村長坐在一起喝酒。
這種殊榮,是他以前想也不敢想的。
“小喬真是聰明,小喬真是太聰明瞭。”
楊大山反反覆覆念着這一句話,心裏莫名的就泛起了酸意。
“這麼聰明的孩子,到底是什麼人捨得讓她在那山窪子裏自生自滅呢”
“唉”楊大山嘆氣,重重的嘆了一口氣。
坐在牀上,喜憂參半。
啞巴媳婦打來水,侍候他洗手洗臉洗腳,準備睡覺。
他們住的是偏房,一頭靠近茅廁。
楊小風今天晚上喫多了,跑了好幾趟茅廁。
大伯在屋子裏絮絮叨叨的話,時不時地飄進他耳朵那麼一兩句。
他也沒仔細去聽,說實話,他不喜歡聽牆角。
可問題是他現在人在茅廁裏,不喜歡聽也偶然間聽了那麼幾句。
“小喬是個苦命的孩子,當年丟掉她的人,一定是想活活餓死她,纔會把她塞在那個山凹凹洞裏。”楊大山躺在牀上,有一句沒一句地說着“要不是我們正好在那裏幹活,住在那裏,怎麼可能會聽得見她那微弱的聲音。要不是我們的女兒剛剛發燒死掉,你又哪裏來的奶水喂她天意,這都是天意呀她註定了就是我們家的孩子,跑都跑不掉。”
楊大山一個人自說自話,根本就沒人理他。
媳婦是個啞巴,誰會跟他搭腔
可就算這樣,他一個人也說的很開心。
“呵呵呵我女兒真是太聰明瞭。小小年紀就有經商的頭腦,將來必定有大出息。只是我心裏愁啊唉她要是真有出息了,會不會被人家找回去雖然孩子是在我們家長大的,可到底不是我們家的人。人家要來找回去,我們也無話可說。總不能攔着孩子不讓她認家人吧唉我可憐的女兒啊當年那家人爲什麼要把她丟掉呢是女娃子生多了養不活那也不可能把她丟在那麼偏僻的一個山窪窪裏呀養不活送人就是了,何苦要害她一條命那麼小的一個孩子,丟在那山洞裏,存活的機會一定很小。不說餓死凍死,就是那山裏的猛獸也不少呀遲早還不得把她吃了。唉苦命的孩子唉”
楊大山一邊唉聲嘆氣,一邊閉着眼睛睡了過去。
茅廁裏的楊小風把他的話聽了個七七八八。
知道了一個很重要的信息。
楊小喬不是楊家的人。
可這個信息貌似對他沒什麼用。因爲楊小喬已經被趕出楊家了,是不是楊家人又有什麼關係呢
反正她是個女孩子,遲早都是要出嫁的。
遲早都不會是楊家人。
大伯說的話跟沒說有什麼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