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韓子高 >第十一章 艱險
    同時紇於隧說這裏面的道路不適宜再帶着馬匹,便解下馬兒的負荷任它瀟灑的奔跑於這秀美無雙的山間,阿妜像能感受到馬兒的喜悅暢快,見此既有些羨慕又喟嘆於自己的無力。

    在紇於隧熟練的帶領下,阿妜跟着他自密林一側的陣法處通過,而陣法之後又是一片濃密的荊棘叢,阿妜心中雖疑惑卻也不多問,她知道紇於隧馬上將會爲她解開謎底,果然,在一片荊棘叢的最裏側有一道石門,這石門的奇特之處便在於與山壁融爲一體的,並沒有鑿痕和縫隙,讓阿妜驚歎不已,她一點也沒有看出這其中的奧妙,便見石門往山腹中移動了稍許,正好夠一人通過的大小,耳畔傳來紇於隧的聲音,“走左側。”

    阿妜一驚,問道:“爲何”

    “通常世人習慣於走右側,而這石門右側乃死地”

    “那若是走岔了會如何”

    “葬身蛇蟲之腹。”

    聞言阿妜對苗疆更是不喜,只聽紇於隧繼續道:“有時候你看到的並非是事實,而你感受到的纔是真實的。”

    阿妜沒有回答,紇於隧也沒有再多說話,直到穿過黑漆漆的隧道,是一條介於萬丈懸崖之間的吊橋,木質吊橋靜然不動,放眼看去只覺橋的另一頭幽深而不可見,阿妜轉頭望向紇於隧,有了石門的瞭解,她也不敢貿然行動。

    紇於隧眼神不自覺溢出點點星光,他從未見過如此敏慧又知謹慎的女子,而阿妜卻是他生平僅見的集傾國容顏與七竅玲瓏之心於一體的女子,雖則他仍年少,見的人不算太多,私心裏還是認爲阿妜乃是當世唯一的奇女子。

    阿妜還沒有問,紇於隧已經自顧自道:“假若你從石門死裏逃生,到了獨橋,你會走左側還是右側呢”

    “族長曾問過我這句話,我當時回答的是我會走中間,他說我思維確實異於別人,又問我爲何會走中間,我告訴他左右皆有可倚靠之物,若從石門出來,多數人會走右側,靠右貼近崖壁處的話多少心裏會踏實的多,少數自作聰明之人會走左側,他們認爲我們必會如他們所想,反其道而行,於是左側才應是生路,恰巧我族中之人都是不按常理的。”

    “自先祖歸於此處便設計築造瞭如此巧奪天工的物事,其中奧祕傳於每一代族長之手,這獨橋的繩索是用我苗疆特有的劇毒浸過的,雖不是立即致命,也必須要有族長解毒方能性命無憂”

    阿妜不解道:“若沒有扶手的話,過去只怕十分困難,這橋搖搖晃晃如何能安穩度過”

    紇於隧神祕一笑幽幽道:“誰說我們要走獨橋的。”

    阿妜怔忪間,紇於隧自腰側抽出一根極細的鐵絲鎖鉤,阿妜見鎖鉤一端是八爪狀的細鉤,紇於隧將其掛在吊橋頭的一個特殊溝槽裏,起先她一點也沒有注意到這個溝槽的存在,見到紇於隧的動作才往這裏看到,原來溝槽上蓋了一塊平整縫隙不大的石塊,他就是揭開了石塊纔出現一個這樣特殊的溝槽,從表面看起來溝槽不大也不深,一頭大的剛好能將鉤爪放進去,將鐵絲移到漸小的一端,紇於隧又蓋上石塊,手上用勁拉動鐵絲,見沒有什麼失誤,這纔看向阿妜道:“咱們自然是走更安全的路。”

    說着紇於隧道了一句:“冒犯了。”伸出右手摟住阿妜的腰際,戴着如同蠶絲製成薄薄護手的右手拉住銀絲順着崖壁向下攀了一段距離,隨後一個微蕩,阿妜又感覺到腳踏實地的安心,趁着紇於隧收鐵鎖的閒暇打量起這個崖壁上開鑿的石洞。

    崖洞口稍寬可容兩人通過,往裏則越來越小,阿妜目測僅能供一個身材不算健碩的男子通過,思及此處,阿妜便瞄了一眼紇於隧,想來苗疆的男子都沒有十分壯碩之人吧紇於隧就算是身形最適中的一類,寬肩窄腰,精瘦幹練。崖洞高度則有一個高大勇猛的壯漢般高度,紇於隧的鐵鉤就懸在阿妜的頭頂不遠處,他只一伸手就拉住鐵鉤,熟練地解開鐵鉤一頭的銜接取了下來,又接回原處纏索回腰間。

    一番周折下來,阿妜心累異常,心中擔憂起前路渺茫,只是面上仍不露分毫。

    也不知道走了到底有多久,阿妜依稀能看到前面的亮光,不用細想也知道那就是出口了,可阿妜停下腳步示意紇於隧先走,狹小的洞中傳來一些不同尋常的聲音,仔細看才瞧見紇於隧蹲在一角手下像是在擺弄什麼,出口處的右側赫然有一道石門向上打開,昏惑的階梯一覽無遺延伸而下,紇於隧走在前面說道:“無論何時都不能掉以輕心,特別是在看見希望之時,從這裏出去就可直接到苗疆與瑤族分界之地。”

    “瑤族”

    “是,瑤族自古與我苗族交好,他們以狩獵守山爲己任,世代保護兩族百姓,我苗族以巫術上啓天神護佑這裏萬世不受戰亂。”

    阿妜細細聽來總覺得有什麼地方遺漏了,只是一時也想不出來,也就暫時作罷了。

    數里長的階梯直到阿妜快要走到頭時,方纔見到這一片世外桃源,站立在巍峨的山前,洞口毫無遮攔的開在山腳處,阿妜終於明白難進難出的意思,就算紇於隧毫無保留的告訴她,親自讓她看着如何進來的,而她要出去也是難上加難,因爲她只知來時的路,不知出去的路究竟在哪裏,原來根本不是同一條路進出的

    阿妜一言不發的跟隨在紇於隧的身後,相比起前一段時間的不確定,她心裏是有些惶惑的,她想世上之人最怕的不應該是死亡,生,不如死的時候也許纔可怕,因爲這種可怕既有身體的折磨,也有對其精神的摧殘,阿妜如今就怕自己會是如此的境地。

    高山流水、竹木疊翠、鶯歌燕舞繞耳不歇,在石階周圍佈滿的青苔也爭鮮鬥綠,山間的生命如此鮮活蔥蘢,撫慰着阿妜那一絲惶恐不安的心,見紇於隧停在前面不走了,阿妜靠上前問道:“怎麼不走了”

    “你看見那裏了嗎那是苗族最快樂的地方,承載的是每一代人的幸福”

    順着他手指的方向,是高山,山霧繚繞間是聚集而建的苗寨,即近處是映照出碧空萬里的梯田,水中的稻苗與之輝映成趣,田埂間奔跑移動的人兒添上許多生動之色,阿妜所站之處說遠也遠,說不遠也不遠,只需下了高臺山階就近在咫尺,儘管如此阿妜也像是能聽見他們笑鬧的美好的聲音,會心感慨着,“若是老爹子攸和小汜也在那就更好了。”

    紇於隧撇過頭顱打量了她兩眼,也不知說什麼纔好,沉吟半晌說道:“有件事我還是該告訴你的,瑤族素來是子承父位,瑤族的一族之長自出生就註定要娶我苗族巫女的,你早些做個心理準備吧。”

    “你說,什麼”

    “放心吧,這一代瑤族族長是個少年英傑,胸中也極富有韜略,是難得的佳婿。”

    “與我何干我絕不會嫁人。”

    “不要執拗,對你沒有什麼好處,我苗族的族長向來選賢任之,從來不徇私情,我希望你好好考慮,不要做出不明智的舉動,你也應該知道你娘當年爲何喪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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