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顧重深有些頭疼,他只記得說要棉的,可什麼日用夜用實是記不清,便乾脆各種各樣的都拿了一份。
身後的人在竊竊私語,有誇的有笑的,他權當都沒聽見,只一直往某個方向看去。
先前站在那的小姑娘和想想都不在,四下看了一圈都沒瞧見人影。
男人臉色沉了下去,迅速結完帳走出去,可在小姑娘原本站立的地方,人來人往的,卻再沒有她的身影。
汪汪。
想想在叫,顧重深轉過身,卻瞧見了被一個小女孩牽着的想想。
叔叔,這是你的狗嗎
顧重深點頭,不想承認自己在害怕,壓了情緒,啞聲道,他怎麼會被你牽着
是個大姐姐給我的,她看我很喜歡狗狗,就讓我牽一會,說是隻要站在這,就會有叔叔過來接她的。叔叔,狗狗很乖哦,還給你
想想在他腳邊不住叫喚,似是感受到了他的着急。
顧重深強自鎮定下來,抓着小姑娘小聲問,給你狗狗的姐姐去哪了知道嗎
小傢伙搖搖頭,她說要走了,沒說去哪。
男人身軀忽然僵硬,心底忽然涌起一陣慌亂,心臟像在瞬間被什麼東西重重捶了下,空氣在壓迫他,這一下竟悶的無法呼吸。只迅速往外跑出去,想想手忙腳亂的跟在後頭。
而超市外頭便是小區門外的馬路,人來車往,四下卻空蕩蕩,沒有他要找的人。
一下子,身軀整個在顫抖,原就冰冷的面容上宛如覆了一層冰霜,身上散着陰冷的氣息,叫人不自覺退避三舍。
想想嗚咽了幾聲沒敢再叫,只可憐巴巴的四下看,卻不明白人怎的突然不見了。
他眼眶泛紅,轉身,抓着門口的保安和工作人員一個個問。
那個穿着裸色外套,個子小小隻到他胸口的小姑娘去哪了
那個答應了他乖乖在門口等着哪也不去的小姑娘,爲什麼一聲不響的就不見了
他重重捏着拳頭,恨自己沒有一直盯着她。
昨天晚上出門的時候跟着了,這時纔多久的時間,她卻抓了機會就跑
沒人發現,就在角落的一輛計程車裏,小姑娘後座,眼淚大顆大顆往下掉。
她不敢馬上走,怕他找不到想想。
可如今看那男人提着東西,慌亂尋她的時候,心口那處又誇張的疼了起來。
小姑娘哭什麼跟男朋友吵架了
她搖頭。
沒有吵架呵,只是,她想要保住這個孩子。
爲了能在手術中作假,特意去找了秦宣曼,她跟趙醫生不知有什麼關係,很快說動了對方做假流產,好在肚子還小,寶寶在與不在旁人也看不出來。
只是不能再耽擱了啊,等到寶寶大了,想走也走不了。
開車吧師傅。
她聲音裏帶着淡淡的低泣,而到這時才最後再看了看在超市門外的男人,悽清的天色裏,那道高大的身軀在無數川流的人羣中來回走動,身邊跟着的狗狗來回跑着
周圍結伴的人之中,他的背影被拉的孤寂分明,跟環境格格不入。
而她,終於將目光從後視鏡裏移開,再沒有多看一眼。
男人挺拔的身軀站在客廳陽臺,手裏拎着那張離婚協議書,旁邊的菸灰缸塞滿了菸頭,而此時蔓延開的煙霧還將他的面容遮住了大半。
屋子裏很整齊,錢嫂過來聽說太太不見了,嚇哭了過去,怎麼也不肯相信,非是裏裏外外的再尋一遍。
可顧重深一直沒有反應。
事實上,回來之前他便已經找過了,客廳、廚房、客房,四處都沒有那小姑娘的模樣,房間裏安安靜靜的,她平時穿的幾套衣服,用的化妝品,一點都沒少。
那被拋棄在角落的大白依舊沒有表情。
拉開衣帽間的時候,他真要以爲那小姑娘要從裏頭跳出去,撲在他懷裏笑着告訴他是逗他玩的。
可衣帽間裏空空如也,除了她今天穿走的那套衣服,一切都跟過去一樣平靜。
別抽了。
褚子楠有些煩,見他又要去拿煙,搶了過去扔在一邊,從白天都現在你抽多少了,安安又不在,你抽死了給誰看
是啊,她不在了。
顧重深忽然勾起脣,可漆黑的眸裏又分明沒有任何笑意,只是漠然盯着黑色的天幕,我一直防着她跑了,她那樣喜歡寶寶,我強迫她拿掉心裏肯定不好受。可這幾天她每日都在對我笑,笑的無辜又單純、笑的沒有任何假裝。昨天晚上還親自下廚做了一桌子菜
怎麼就拋下他走了呢
可能安安只是一時想不開要出去散散心,你看她什麼行李也沒帶能去哪。咱們再等等說不定過兩天就自己回來了。
褚子楠也是剛趕過來,那邊林清歡怎麼都不敢相信陸沁安真走了,甚至連她也沒有說一聲。
下邊派了人鋪天蓋地的去尋,可那小姑娘平日大大咧咧的,這次卻不知計劃了多久,走的每一步路都恰到好處的避開了監控,到現在,半點音訊也無。
男人凝了凝眸,將那張紙遞了過去,跟上次一模一樣的字,而下邊,簽了娟秀的名字。
我回來的時候,它就放在桌上,被小心壓着。很早之前她簽下的離婚協議書,寫的很慌亂,氣急敗壞的樣子,筆劃都亂亂的。而這回,筆劃平穩、紙張乾淨、她是在十分平靜的時候簽字的。
顧重深頓了頓,喉結滾動了下,嗓音像是被什麼吞噬掉一樣,整個喑啞。
我知道,她是真的拋下我走了。
已經派了人去找,沒看見她買航班也沒有車票,能跑到哪去上次的汽車站她去過一次肯定不會再去,人一定還在名城。
客廳裏極度安靜,男人的手指在褲縫處摸了摸,纔想起煙已經被褚子楠搶走,他抿緊了脣,許久沒說話。
肩膀被人拍了拍,林清歡在那邊叫了褚子楠的名字,他連忙過去。
你看安安的手機。
她壓低了聲音,通話記錄,158這個號碼最近有好幾次通話,你覺得會是什麼人
褚子楠盯着那個號碼看了許久,沒有印象。
那你我撥回去試試
林清歡正要撥號,可忽然那道身影從旁邊竄出來,在她反應過來之前抓住了手機,黑眸掃過上頭的號碼,立刻僵住。
下一刻,他推開人便往外走,身上帶着的凌厲和冷漠讓人心驚,泛紅的眼眶裏透着尖銳,和周身的肅殺一起,像是要將人活活吞下去
你去哪
褚子楠追的急,趕在他開車之前坐上了副駕駛。
顧重深面色冰冷,扣在方向盤上的手指骨節泛着青白顏色。
他敏銳的察覺到不對,那個號碼是誰的
車子停在某處公寓,男人身上帶着肅殺,一腳踹開了大門。
裏頭的人在看電視,女人坐在沙發上,安安靜靜的,似是全不訝異他會來,只揚起那張打扮精緻的面龐。
他徑直衝過去掐着她脖子,低吼。
秦宣曼
她喘不過氣,過大的力道幾乎將她整個人都提了起來。
褚子楠連忙拉着,那邊秦瀚澤從廚房裏出來,看見這一幕立刻衝過去把人拉開,顧重深你在對曼曼做什麼,你特麼瘋了吧
他掐她,掐的太狠。
秦宣曼一直在咳嗽,臉頰整個漲紅,半晌說不出一個字。
你最近找她了你跟她說了什麼
誰都知道這個她是誰,而秦宣曼緩過來之後,卻笑了笑,滿臉無辜,重深,你好不容易找我一次,還是隻會爲了她啊。
他捏緊了拳,褚子楠在一旁看的膽戰心驚,也明白過來那號碼就是秦宣曼的,卻真怕這人失了理智衝過去把秦宣曼弄死了。
她本人卻毫無懼怕,笑容沒有心機,你仔細看看,那些電話是不是她打給我的。我可沒有主動聯繫她。
安安好端端找你做什麼,她難道
褚子楠忽然想到了理由,也是唯一的理由,不敢置信,她找你幫她離開
男人似是冷靜了片刻,只雙目猩紅的盯着秦宣曼。
陸沁安有多討厭這個女人他是清楚的,討厭到如非必要連呆在一個醫院都不願意,可如今爲了離開他,竟然主動讓秦宣曼幫忙
心臟在那瞬間彷彿被什麼東西刺中,零碎的傷口從前通到後,風吹過來,嗖嗖發疼。
看來她已經走了。
秦宣曼聲音清脆,垂眸挽了挽發,她想離開你,我如何能不幫。何況她還答應了,會跟你離婚
也不知是話裏哪個字眼刺到了顧重深。
他忽的開口,聲音冰冷。
說,她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