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雙有力的手臂就這麼抓着她,一步步逼着她往後退。
顧重深你幹什麼你。
她被迫仰起頭,目光正好與那雙幽暗的眸相對,顧重深長臂一伸便將人抓了過去,低下頭,脣幾乎擦過她的。
夫妻之間還能做什麼。
他聲線平穩,聽不出什麼起伏,可偏偏兩個人靠近的姿勢又那樣曖昧,脣刷過她臉頰,溫溫的觸感,像是羽毛輕拂過一般。
陸沁安忍着怒意將人推開,我跟你說正事
誰說的不是正事呢。
他總是輕描淡寫的模樣,當着她的面脫下褲子又換上,整整齊齊的一套墨色西裝,打開抽屜,又習慣性拿出那條條紋領帶。
不許拿這條,換一個
某姑娘瞪大眼睛盯着他,手臂一伸便將抽屜推回去,胡亂塞了另外一條要跟他換。
顧重深揚着眉,卻眼底沒什麼情緒,不理她,懶得再換。
陸沁安有些炸,手伸過去,將他剛打好的領結弄亂,這是我送給你的你你你,你戴着我送的東西去跟別的女人約會,顧重深你要臉嗎
她胡亂拉扯,真是使上性子了,逼的顧重深反抗,一來一回的領帶終於被扯下來,而男人冷不防的又被她撓了一爪子。
頓時沉下面容,非要無理取鬧
陸沁安捏緊領帶,鼓着腮幫子,憤憤然瞪他,纖白指尖落在他胸膛,重重戳下去,是誰鬧顧重深你自己做的什麼事,晚上十點把別的女人往家裏帶,還換衣服出去約會要是外人見了還以爲我們根本不是夫妻呢
她有些委屈,憋了兩天沒見着人已經夠悶的,沒曾想好不容易看他回來,襯衫上染着口紅,甚至還領着別的女人
長指落在抽屜裏,重新挑了領帶,顧重深只掀開眼簾瞧了她一眼,皺着眉,不然你想怎麼樣
她想怎麼樣
陸沁安張着嘴,老孃想讓你趕緊下去跟那個女人說清楚,順道扒了你的衣服不許出去啊
可強烈的自尊心讓她說不出這話,便只氣憤至極瞪他,你告訴我她到底是誰老孃趕走了那麼多覬覦你的壞女人,還打贏了秦宣曼,總不能輸給個來歷不明的
想到這,陸沁安更加憋屈,這還不如是秦宣曼呢
她這是真氣着了。
顧重深眉眼揚了揚,在她沒發現的時候,漆黑瞳仁裏泛了些笑意,可很快又掩蓋起來,粗粗瞧過去,不起任何波瀾。
剛認識不久,還沒有深入接觸。
深入
陸沁安不敢置信的睜大眼,嗓音差點堵在喉嚨裏,你你還想跟她多深入
男人挑起眼尾,仍舊覺得面前炸毛了的女人那樣討喜,若非情勢逼人,真想好好將人拉在懷裏,給她順順毛,哄成小白兔。
可幽暗的眸眯起,顧重深涼薄的脣蠕動了下,那要看時機了,不過能有多深太太最清楚不是。
顧重深
他現在是當着她的面,說想跟別的女人發展發展,發展到那一步
陸沁安眼眶通紅,揚起手用力揉了下,努力讓自己看起來鎮定一些,好半晌才總算抹開脣,聲音清脆乾淨。
所以四叔,不跟我過,要她麼。
乾乾淨淨的問出來,面前男人頎長的身軀終於頓住,頭頂燈光灑落下來,發上落下的陰影讓他五官盡都陷在暗色裏。
空氣似乎突然靜默,也不知過了多久,他才終於掀開脣,聲音平穩清澈。
難道不是遂了太太的願
陸沁安一時沒反應過來,怔怔擡起頭,你說什麼
那天晚上沒說完的話,陳姍姍以死相逼,太太要怎麼做
那道高大的身軀已徑直從她身側越過,身上帶着一股子冷意,聽見她的話終於停下,微微往後轉了轉,眼角餘光正好落在她身上。
陸沁安恍然瞪大眼,一下子明白過來他話裏的意思,身上僅剩下的那點氣勢也在瞬間消失的乾乾淨淨。
是了,他們不能在一起的。是她,一心一意想分開的。
姨媽以死相逼,他們又跨不過倫理,陸沁安不敢冒險。
是的,她曾不止一次因爲這件事提出過分開,而每次得到的答案都是否定。
陸沁安沒想過,當答案變成肯定的時候,心裏會這麼疼。
周圍空氣寂靜,耳邊只有兩人清淡的呼吸聲。
這兩天四叔仔細想了想,咱們的確不該幹冒天下之大不韙非要在一起,何況還牽上了我母親的命。
他說話時聲音平穩,不疾不徐的,聽不出任何心虛。
心思整個是亂的,聽着男人平鋪直敘的分析,明知道這是最理智的決定,可偏偏心口好悶好悶。
太太
顧重深低頭看了一眼腕錶,皺眉的模樣,似是在責怪她耽誤了時間。
陸沁安僵住,小小的身子不受控制的哆嗦起來。
等到終於擡起頭時,緋色的脣揚了揚,小臉上覆了些淡漠,似是無所謂的樣子。
也是,那就也只能聽姨媽的吧,她說的是正確的。四叔你做的也對,下邊那位應該很漂亮吧,也好嘛,趁着年輕重新找一個
妻子。
話說到這,她聲音忽然哽咽,終究沒說出餘下的兩個字。
身側男人高大的身軀徑直離開,房門合上,空氣中便只留下淡淡的薄荷香。她低着頭站在那,臉上還是剛剛努力擠出來的笑容,直到腳步聲消失的乾乾淨淨,那點笑容也終於斂起。
樓下傳來聲音。
陸沁安急匆匆跑到陽臺上,瞧見那坐在副駕駛座上的女人,隔着長遠的距離,隱約還能瞧見那張清致乾淨的側臉,甚至於兩人說說笑笑的模樣。
心口悶悶的有些難受,她用力捶了錘,鼻子有些酸,瞧見車子掉頭離開,小手拽的緊緊的,真是要忍不住衝下去揍他。
顧先生,跟太太解釋清楚了
梁初眼底泛着笑,關切的看了看他。
顧重深蹙眉,嗯了一聲。
她卻忽的失笑,指了指他臉上格外明顯的幾條抓痕,看來過程不太順利。
男人這才反應過來,拉過車鏡看了一眼,瞧見自己臉頰和脖子上的紅痕,嘴角抽搐了下,擡起頭看着樓上某處。
那個潑婦
梁初差點憋不住,勉強忍着笑,壓低了聲音,您太太要是知道這個評價,恐怕下次就不止是撓你幾下了。
她歪過腦袋往外看了看,似是不經意提及,一直在樓上看着呢。
顧重深凝着面色,稍微擡起頭便能看見二樓陽臺上的嬌小身影,身上只穿着那套單薄的睡衣,小小的一坨陷在夜色裏,看起來格外可憐的樣子。
可只掃了一眼,他便飛快移開目光,黑眸凝着前方燈火,發動汽車。
她肯定誤會了。
梁初聲音平靜,一隻手撐在車窗上,似是想起了什麼,有些恍惚,女人總是這樣,哪怕嘴裏嚷嚷着不要這個男人,可一旦對方身邊出現其他異性,總是那樣緊張。
若是這男人識趣也好,若是不識趣跟外頭的女人斷不乾淨。心裏就想着將他千刀萬剮了事
顧重深身軀一僵,落在方向盤上的手指用上些力氣,眼角餘光看了她一眼,似是不經意開口。
你跟顧彥均就是這樣
他啊梁初笑了笑,那張格外清致的臉上泛着嘲諷,千刀萬剮又怎能解我心頭恨
叩叩叩的聲音響起,陸沁安瞧着走遠了的車,滿心不悅。
進來。
老管家推開門,規規矩矩的站在旁邊,臉上依舊是公式化的笑容,四少奶奶,四少說您現在應該休息了,站在外面容易給孩子們樹立壞榜樣。
陸沁安滿臉錯愕,怒急,怎麼老孃連在陽臺吹吹風都不成麼
四少說,不安全。
而且,太冷了。
這句話老管家卻不敢說,眼見着自家四少奶奶眼圈都紅了。
安不安全要他管
可一想起顧重深也不知當真還當假的跟她提過狙擊槍,陸沁安便氣呼呼走回去。
老管家看她站在房間裏生悶氣。
似是怎麼也氣不過,忽然掄起拳頭重重砸在枕頭裏。
壞男人
他縮了縮脖子,走出去,剛關上門,裏頭便傳來陣陣捶打聲,他搖搖頭,真是難以理解現在的年輕人。
遞件衣服就好的事,非還得讓人生氣。
冬夜,屋子裏即便開了充足的暖氣,可陸沁安莫名覺得冷。
半夜醒來的時候,手指下意識往旁邊碰了碰,依舊空空如也,和過去的兩天一模一樣。
沒有人會在寒涼的夜裏把她擁入懷着,也沒有人會沉聲附在她耳邊低低啞啞的哄她入睡。
她蒙着腦袋,越來越胡思亂想,不知道四叔現在在哪,更不清楚他是不是會跟那個女人深入交流。
迷迷糊糊終於睡過去,等到翌日,卻是一早就被敲門聲擾醒。
老管家的聲音在門外響起,略顯着急的樣子。
四少奶奶,您先起來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