傭人低聲解釋,頭都不敢擡起來。
好在顧重深也沒追問,只當她去找林清歡,等她回來了通知我。
男人說完便已經上樓,這個時間點喫喫跟抱抱應該都在學校,但小傢伙在樓上纔是。
爾爾一貫乖巧,但凡喫飽喝足便像格外討喜,老太太許是在忙,他一個人在牀上睡覺,許是剛醒來咿咿呀呀的動着,似是哪裏不舒服。
顧重深下意識走過去看了一眼,小傢伙瞧見有人來更是漲紅了臉,彷彿憋着一口氣在肚子裏,瞪圓了眼睛看着他。
老男人很長時間沒有動作。
屋子裏頓時格外安靜,許是他一直不來抱,小傢伙小臉忽然癟了起來。
一秒
兩秒
忽然哇的一聲,小傢伙開始不受控制誇張的哭了起來。
顧重深眯了眯眸,手掌倏地握緊。
他站定在搖籃一側,高大的身軀微微俯下,垂下的黑眸落在小傢伙粉嫩嫩的臉頰上,而小傢伙許是真不舒服的,手非常費力的想從衣服裏伸出來。
男人微怔,長指終於伸出,挑開了蓋在他身上的被子。
小傢伙睡覺身上只穿着薄薄的寬鬆衣裳,小小的一坨躺在那,似是終於解放了雙手雙腳,一直在胡亂扭動着。
別哭了。
顧重深皺了皺眉顯然有些不悅了。
孩子出生兩個月,他心裏雖然歡喜,但其實沒有跟寶寶有太多的相處時間,先前被綁架,回家之後他在養傷,小傢伙平日裏有專人帶,陸沁安和老太太也總會留有一人陪着。
放學放假的時候,又時時刻刻被抱抱摟在懷裏。
他昨天還聽見喫喫偷喫弟弟的奶粉被抱抱發現,便說哥哥疼弟弟都不疼她了。
顧重深說實話,他承認自己不太會帶小孩,以前跟顧英武和月月玩過一陣子,可那時候他們也有三四歲,沒試過這樣小的一坨。
如今英武已經走了很長時間,月月跟着他爸爸在研究所裏,已是很有名氣的天才少女。
老男人盯着面前那粉嫩嫩的一坨,許久之後才終於掀開涼薄的脣,要抱嗎
小傢伙哪裏聽得懂他在說什麼,他只是尿了不舒服,可無論自己怎麼扭動都沒辦法掙脫開。
他哭的更大聲。
樓下老太太都已經聽見了,遠遠的喊,去看看弟弟,怎麼回事
剛剛先生上去了。
傭人輕聲提醒。
老太太手裏還握着手機,便點點頭,小四,給孩子換個尿布。
尿布
顧重深的手正要碰到那軟軟的一坨,他知道這個年紀的小傢伙身體骨頭都還軟着,經不起他的大力碰觸,長指落在他手臂上,遲疑了下又往下,最終一隻手抓着腰一隻手扶着脖子抱起來。
手臂傷剛好,尚不能提重物,老男人掂量了下,這小傢伙也就十來斤的模樣,算不上重物。
尿布就在旁邊的格子裏放着,他雖然很少親自操控,可見卻是見的不少的。
乖乖的別哭,爸爸幫你換尿布。
顧重深眯了眯眸,將手裏的東西打開,再將小傢伙翻了個面,讓他趴在牀上。
屋子裏格外安靜,他莫名的竟有些緊張。
平日裏很想親自試幾次,可許是家裏頭能給他換尿布的人太多,加上他手不方便,從出生之後竟沒有再試過。
這一次沒有陸沁安指揮,顧重深臉色一秒嚴肅,格外凝重的盯着那軟軟的一坨。
許是這個姿勢更舒服點,小傢伙還真不哭不鬧了,只乖乖趴在那讓顧重深解開衣服。
老男人將動作放的很輕很柔,每一個步驟都格外小心
怎麼好像寶寶又哭了
老太太終於掛斷電話,起身朝樓上走去。
她耳尖,遠遠的就聽見了小傢伙的哭聲,便徑直走進去。
房間裏一片狼藉。
男人頎長的身軀正立在牀邊,一張臉陰沉的有些可怕,下頜線條繃緊,像是如臨大敵,而那雙手還落在小傢伙屁股上,正在進行換尿布的最後一步。
直到位置擺好又終於將之貼上,顧重深才終於鬆了一口氣,盯着自己的換好的尿布,很有成就感。
好了。
他說,瞧着那小小的一坨,手指推了推他的屁股,小傢伙便咕嚕一下翻過去。
耳邊卻忽然傳來一聲驚呼,你在做什麼
老太太皺着眉,風風火火闖了進來。
正好就看見他用手指去推小傢伙,而後者還可憐巴巴的躺在牀上,眼睛裏還有沒全乾的淚。
怎麼當爸爸的從剛剛哭醒過來到現在都多長時間了,連件衣服也不幫他穿,着涼了怎麼辦。
顧重深擰着濃眉,看着地上一片狼藉,下意識往後退了退,薄脣緊抿,你讓我幫他換尿布。
言下之意,他將這個任務完成的很好,至於其他哪還顧的上。
若是換了陸沁安也只是笑一笑便過去了,可如今在旁邊坐着的是老太太,全顧家上下別的人怕他不敢過分,老太太是什麼人,只差沒有指着他鼻子教訓,你都多大的人了,自己身上穿着外套就不會幫兒子穿屋子裏又沒開暖氣他這麼小凍着了可不是跟你一樣扛兩天就好。還有,換個尿布花了多長時間十分鐘還是二十分鐘,你自個說說當初這兒子也是你非要生的,怎麼一點也不上心。
某男人臉色冷凝着。
老太太卻不喫他這一套,還不趕緊把毛毯拿過來,安安捨不得說你就真不管啊,照顧一個孩子多累你不是不清楚,先前被綁去了延城孩子們沒出事,安安也不怪你,可你難不成就真不反省麼,現下還敢惹安安生氣
許是老太太說的大聲,小傢伙在熟悉的懷抱裏也安下心來,咿咿呀呀的喊了兩聲,看着顧重深。
某爸爸卻有點委屈。
他哪有不管,分明是這羣人一天到晚都有人在小傢伙身上,放學之後那兩個更是把他當成玩具似的,玩了這麼長時間也不見膩,抱抱跟喫喫如今是整個晚上都抱着他,喫晚飯最常見到的便是他們倆坐在沙發上,中間放在這個小傢伙,抱抱在看書喫喫在看動畫片,壓根不用別人管。
怎麼還給我擺臉色呢說你幾句還不樂意
顧重深深吸一口氣,面無表情的伸出手,把他給我。
他來帶。
怎麼着一個兩個月的小傢伙,他還搞不定麼。
可老太太只翻了個白眼,直接將他的手拍開,金孫還是我自己抱放心,你有這時間趕緊出去把安安找回來
她怎麼會需要找。
老男人聲音溫淡,安安在褚子楠那,跟林律師在一起,待會就回來了。
這話說出來,老太太卻是不信的,只拖着長長的尾音問,是嗎
可我怎麼聽說她今天有個好姐妹舉辦了什麼花魁大賽去捧場了。
有一瞬間,顧重深以爲自己耳聾沒聽清。
他認認真真的再次開口,花魁
是啊,那朋友好像叫玫瑰吧早前打了個電話過來叫安安去捧捧場,聽起來好像挺有意思的,要不是得帶着弟弟,我都想去湊湊熱鬧。
老太太自言自語的喃喃出聲,老爺子在世的時候,她雖衣食無憂,但本也不是什麼離經叛道之人,從來沒試過出去找點玩樂。
這次的花魁大賽她也聽安安說了,是她以前從不會接觸的那一類人,可想想,衆生百相,去瞧瞧何嘗不也是樂趣。
她想的出神,沒發現身側某人臉色已經徹底陰沉下去。
顧重深徑直走出去,周身帶着疏離和冷漠,很快上車。
他打了電話過去,接通的人是高宇。
總裁
我問過你太太在哪。
高宇微愣,毫不遲疑的開口,是啊是啊,去找了林律師呢。
很快,那邊便傳來男人低冷的音,那麼,林律師又在哪
這下,高宇徹底說不出話來。
天上人間。
一個規模並不大的小酒吧兼某種職業介紹所,平日裏都以低調爲主,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在夜裏開門白天大門緊閉,平日裏來往的人大多低調行事生怕被人發現了似的,難得有一次結伴而來高談闊論。
陸沁安跟林清歡被安排在貴賓席位,面前便是臨時搭建的小舞臺,從她們的位置往上看,最好的風光一覽無餘,由此可見玫瑰對她們的重視。
快要開場前,玫瑰還特意過來將幾個號碼牌放進她們手裏。
這個就是待會的投票排,你們覺着誰身材更好、更性感表演更火辣就投給誰
陸沁安默默點頭,跟林清歡對視一眼將號碼牌收的妥妥的,你放心,我們一定好好看認認真真投
玫瑰拍了拍她的手,看着已經滿座的席位不免有些得意,那可不,今天這次我可是下了血本的,告訴你臺上這些還是經過海選初選,身材不好的五官不端正的我們都不要連皮膚長痘痘的那幾個都被剔除在外。姐姐我今天非是要將花魁選出來,拍個天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