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劈龍嶺,三爺爺曾經去過。”
秋叔又朝通往鬼河的那條道路指了指,問:“這條路又是通往哪裏”
“鬼河,小時候你從來不讓我們靠近。”
“你知道村裏爲什麼把這兩個地方當成禁忌嗎”
我搖了搖頭。
“你知道你三爺爺當年是從哪裏去的劈龍嶺嗎”
我依舊搖了搖頭。
“當年你三爺爺帶着怪人是從鬼河去的劈龍嶺。這兩個地方,老鼠村歷代都把它當成禁忌,不允許任何人靠近,不是因爲別的,是因爲它們都通往劈龍嶺,那裏鎖着龍,是龍的墳冢,連着地獄。”秋叔正色道。
對鎖龍冢連着地獄的說法,我是持懷疑態度的,但我相信這兩個地方應該有恐怖的存在。
能與左易相識,三爺爺肯定也是某個龍影家族的成員。
當年三爺爺上劈龍嶺,回來後雙目失明,渾身是傷,瘦了七八十斤。如果那裏沒有恐怖的存在,以三爺爺的身手,不會如此狼狽。
“今天你們三個跟着送殯隊伍去過鬼河,也看到一些東西了。”秋叔正色道。
“你記起來了”
“跟我來。”秋叔揚起手電筒,朝前方走去。
不久,我看到一個草棚,草棚裏赫然擺放着三副棺材。
這應該就是洪不動所說的那個草棚
秋叔走到棺材前,輕拍了拍棺材,傷感道:“昨天這裏還擺着四副,現在只有三副了。”
“秋叔,人死不能復生,節哀順變。”我安慰道。
“死你知道這些棺材爲什麼尺寸大這麼多嗎”
我搖搖頭,這些棺材確實比平常的要大一號。
“因爲棺材裏裝的是活人,尺寸大點好讓裏面的人挪身。”
“什麼今天出殯的真是活人”我大驚。
“今天送走的就是你四叔啊。”秋叔的聲音開始哽咽起來,“自從三年前送走你虎子哥,村裏已經送走七個人了。”
“虎子哥也走了”
“走了,三年前第一個送走的就是你虎子哥。九娃子,秋叔求你一件事,以後等你強大了,不管你虎子哥是死是活,你都幫秋叔把他找回來。”
“秋叔,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問道。
“知道你四叔爲什麼要我們穿紅衣服送殯嗎”秋叔陷入在他的思緒中不能自拔,“你四叔一輩子光棍,他說要走了,希望能喜慶點走。”
我上前緊緊地握住秋叔的手,在這一刻,我唯一能做的也只有這個了。
良久,秋叔才從悲傷的情緒中出來,他拍了拍棺材,道:“九娃子,過不了多久,說不定秋叔也要走了,你知道這一切都是爲了誰嗎都是爲了你啊,九娃子”
“爲了我”
“走,我們到那邊去說,咱爺倆好好嘮嘮。”
秋叔拉我到一塊青石上坐下,自己掏了一根菸點燃,深深地吸了兩口,道:“九娃子,你知道村裏人爲什麼都不說出殯這個事嗎”
“那是因爲整個村都中了死咒,和外人說起,會讓外人也染上死咒,大家不說是爲了保護你們三個。”秋叔邊說邊挽起褲腳,在月光下,只見他的雙腿上佈滿了大大小小的屍斑。
“死咒”
“二十年前我們整村人都按下血手印,簽了死咒契約。最近三四年開始頻繁發作,大家都生不如死,你看村裏人都蒼老得不成樣,都是被這死咒給折磨的。”
“血手印”
“這事與你有關,你五歲那年,怪人上山找你三爺爺,說幫他就是救你的命。你三爺爺爲了救你,一家一戶求村裏人摁血手印籤死咒契約,隨後他上劈龍嶺,瞎了雙眼。這件事,除了按手印的人和你三爺爺,誰都不知道。當年你三爺爺說,二十年內,他會保證死咒不發作,二十年後,你會回村解除死咒。”
“我回村解除死咒”
“你三爺爺不是平常人,村裏人爲什麼願意按血手印籤死咒契約,都是爲了報你三爺爺的恩情。三十一年前,老鼠村經歷過一次大難。那時山裏傳出轟鳴聲,一羣比貓個頭還大的老鼠從山上衝了下來,見人就咬,當場就咬死五六個。在那個時候,你三爺爺出現了,他獨自一人對付幾百只老鼠,硬生生把整個鼠羣給殺了回去。”
秋叔又點了一支菸,道:“如果不是你三爺爺捨命相救,我們整個老鼠村都要絕種。當時鼠屍遍地,你三爺爺也受了重傷,命根子都被巨鼠給咬掉了。隨後,你三爺爺就在老鼠村住了下來,我們村也改名叫了龍家村。”
“三爺爺救過老鼠村”
“對,你三爺爺是我們全村的恩人。咱山裏人講究知恩圖報,再加之你三爺爺待人好,所以當年你三爺爺求大家按血手印,每家每戶都毫不猶豫地同意了。可你三爺爺算錯了,他說能保證死咒在二十年內不發作,可這個死咒在四年前就開始發作。剛開始症狀很輕,可後來越來越重,整個村都痛不如死,難熬啊。”
“那把四叔他們送入鬼河又是爲了什麼”
“這個事要從三年前說起,那時整個村的人都死咒發作,家家戶戶下不了牀。那天村裏來了一位老和尚,他和我們說,爲什麼死咒提前發作,那是因爲你三爺爺身體扛不住了。原來,當年你三爺爺也一併按了血手印,前十六年裏,他通過某種方式扛走了所有人的死咒痛苦,整整扛了十六年。”
“老和尚說,你三爺爺的身體在四年前就不行了,他扛不住了,所以死咒的痛苦開始向村裏人蔓延發作。同時,老和尚給我們出了一個主意,他說,只要用棺材送一個村裏的活人到鬼河就會緩解死咒痛苦。”
“剛開始大家都不信,但你虎子哥實在見不得大家痛不欲生的樣子,就自告奮勇地去了鬼河。老和尚的方法很靈,但近些年,送人的次數越來越頻繁,所以大家都盼着你回來啊。老和尚說了,只有你能解死咒”
“虎子哥他們有音信回來嗎”
“沒有,也不知是死還是活,唉”秋叔重重地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