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命先生乃是一副中年相貌,那手掌卻是枯柴瘦簍,揣起銅板,一絲小得意一閃即逝,又是些一本正經四處尋緣的喊聲。
遙想當年,初代大木偶師,日月先生,也是一通天機曉地理的人,眼下之人一手微波接銅板的短暫意境,讓北里恍惚。
唉日月大人此人不同,不同與算命先生擦肩而過,北里回過神來,自嘲道:真是莫名其妙,我竟忽然有種想讓他算一卦的想法。唉,一個騙財機巧之人怎麼可能想歪了呵呵。
千極算
突如其來的一聲,與此同時兀地出現一雙瞪的滾圓的眼睛,自嘲自語的北里被嚇得差點沒升天極樂。
奶奶個兇的有病嗎,你
緩過神來,原來是方纔擦身而過的算命先生,不知何時又回過了頭來,製造了剛纔的一幕。
幹罵了一句,舒緩了下跳的賊高的小心臟,北里才漸漸看清那個方纔貼着自己臉嚇人的面容。
病媽極道子我早就沒媽了,即便有媽算命先生眼神撩撩那塊手上的招牌,一臉小得意:即便有媽,病了,也早就被俺治好了。哪裏來的什麼病媽
可笑沒媽來的你本身因對日月先生的崇敬,纔有了對神棍的鄙視,加上眼下算命先生的粗鄙繞口之語,北里更是直白反駁了一句。
沒媽哪來的我那個這個極道子左一歪頭,右一撇嘴,左思右想,忽然眼睛一亮,道:我是孤兒
孤兒北里瞥了一眼,甚是連打賞點銅板的念頭都沒了此處,書友可以打賞一弄,賞根菸抽抽委屈,準備離身而去:這麼狗血的劇情,我真的真的不是第一次聽說了
狗血確實狗血淋頭誰叫你小子張口就問候家人不懂禮貌極道子一臉無辜,轉瞬又變得得意起來,看他不慣,北里推身而過。
懶得理你甚至都不想再瞥極道子一眼,北里被掃了興致不說,還被指責,不屑於此,正準備邁着大步離去的時候,背後的一句話卻讓他停了下來。
你懶得理我,我還懶得理你呢禦寒而來的孤兒,誰稀罕,哼
北里回身而望,極道子也是裝出了一副很生氣的模樣,手裏招牌的棍子,還在地上戳了又戳,以表憤意。
你說誰孤兒呢北里有點怒了,本來興致好好的,竟被極道子一語戳中痛處,而且是最痛的地方。
剛沒了爹,先前媽也不知道去哪裏了,只有個老姑娘養你,不對,還有個胖小子,這尼瑪是誰看,用屁股想,都知道是孤兒啊
言語間,極道子空出一手,手指飛來眺去,如若幻影般的掐指,然後擺出一副看似無辜的樣子,卻又顯得極爲得意。
話,是互懟型的,可北里先是皺緊眉頭,雙拳握緊,咬着牙,可一直聽下去,竟面部漸漸舒緩,眼睛微震,拳頭漸松,嘴巴微張。
看着那方纔掐指神動的手指,如若枯藤,凸起的筋絡判若樹蟲,好比活的久遠至極。
先不論那年輕的面貌,假設極道子是個千年老鬼,把姥姥比作了老姑娘,胖小子就是赤腳。那麼,所有的一切,極道子說的就是北里的現狀,完全吻合。
關鍵眼下算命先生,極道子也只是和北里初次見面,陌生至極。
老姑娘胖小子哼,不知道你說的什麼掩飾方纔的震驚,北里裝作一番生氣的模樣,以做試探。
咳咳極道子乾咳兩聲,然後裝作很無奈的樣子,繼續道:唉守着水溝打漁,又不讓喫偏偏沒錢,還到處借錢買酒不知道他倆在搞什麼鬼
打漁買酒北里呢喃着從極道子話中擇出來的兩個詞,兩頰的肌肉僵住了,一張嘴不禁也張大,如霹靂驚魂:姥姥的池塘小亭赤腳老哥的酒你果真是算命的
算命術,傳說是通曉天地之理、窺探生靈奧祕的一種術,鮮有人懂。
只是街上流竄的算命先生,都是以人的面貌,情緒,性格來揣測些事端,說中了,賺點錢,說不中,下一個繼續。
總會有人信,求些精神上的安慰罷了。
千,極,算極道子指着招牌上三個字,瞪着眼,字字如吶,然後眯起眼,懷疑道:不是剛見面,都給你說了嗎再說了,這寫的明明白白莫,莫不是你不識字吧也對,你小子該上學嘍。
上學北里頓時啞然,可彷彿又突然想起了什麼,連忙抱拳,誠懇道:前輩請爲小子指路
咳咳見狀,極道子乾咳兩聲,裝出一副高大上的模樣,伸手扶北里的手,道:古人言: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翻。額錯了,自然直。那個,你順氣自然便好,莫要逞匹夫之勇。你,天生富貴相,自然有酒喫,自然有學上
順其自然自然有酒喫自然有學上北里凝眉思索。
嘿嘿~~是不是特別有範兒,特別有道理。極道子忽然又變臉,得意的如小人一般。
沒有理會極道子後面的話,北里前思後忖,頻頻點頭。雖然並未說明該幹什麼,應該做什麼,卻也闡明瞭自己目前的狀態,不能強取而爲。
恩有道理。思考結束,北里回過神來:對了,錢前輩,多少錢
本想打賞些銅板給極道子,可北里剛剛拿出錢袋,卻已然不見了極道子的身影。
千極算算命數,看窮富,找福禍,哎算一算勒
公子請留步看您印堂紅潤飽滿可否聽老朽
聞聲望去,極道子已是開始了下一位的算命,模樣還是那般坑蒙騙,手掌還是那般老,只是面目依舊年輕。
回首看看手中的錢袋,北里一陣自嘲的苦笑:世上還真有此等秒人,我竟相信了他或許吧,有朝一日真如你所說,定當連本帶息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