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嬌女詭事 >第十八章 殤
    她看也不看圍在病牀邊的陌生人,光着腳跳下牀,跑到窗前,一把拉開了病房的玻璃窗。

    晨光朦朧的天邊,天空已經從暗夜的墨黑,變成了淡淡的鴉青色。寒冷的風吹動她光滑柔軟的髮絲,吹落了滿臉的淚珠。

    看着西方天邊,那道越來越淡的微光,孟笛深吸了一口氣,對着天空放聲哭喊:“媽如果有來生,我還要做你的女兒”

    “媽媽,你走了,我該怎麼活”喊完了這句話,她就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氣,軟軟地依靠在牆上癱坐於地,頭抵着冰冷的牆壁,一邊抽泣一邊喃喃自語。

    江令凱輕輕走到艾艾哭泣的女孩身邊,攔腰抱起她又瘦又軟的身體,輕輕地放到病牀上。

    “孟笛,先別哭了,咱們先商量商量怎麼操辦你媽媽的喪事,啊”一個蒼老聲音響起,帶着上位者的威嚴。

    “”回答他的,是捲成一團的孟笛,壓抑的嗚咽。

    “大舅,甭難爲她了,四姨的喪事我和五哥辦”江令凱冷冷地看着坐在醫院木椅上的清瘦老人,語氣無波無瀾。

    “淑琳養的閨女,也太不懂事了”老人手中的紅木柺杖,“砰”地敲了下地面。

    “爸爸,您老一夜沒睡,還是先去休息吧”站在老人身邊的中年婦人俯身下來,在她耳邊輕聲說道:“有建國和令凱操持,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淑琳啊咳”老人嘆息了一聲,渾濁的眼睛裏閃過痛惜。伸出長滿了老年斑的手,讓大兒媳婦攙扶着起身,顫巍巍地走出了病房。

    母親的靈位,安放在孟笛家那間不大,兩室一廳的單元房中。

    接下來的三天,孟笛就像是行屍走肉一樣,目光呆滯地坐在母親的遺像旁邊。

    孟建國讓她做什麼,她就做什麼。孟家的人,除了五堂哥,她一個也不認識,也不想認識。

    周圍人來人往,一切在孟笛的眼中都像是一場黑白色的,無聲的默劇。她麻木地過着每一刻每一秒,一點沒有清醒意願。

    期間劉愛美曾經來過幾次,除了安慰,還順便告訴她:自己已經和公司人事部溝通了,考慮到孟母的喪事,諾拉公司讓她一週後再去面試。

    江令凱坐在靠窗的沙發上,看着孟家衆人走馬燈似的,送上花圈或者花籃,硬擠出幾顆眼淚後,匆匆離去。

    這裏,唯一爲老姨傷心哭泣的,只有那個傻丫頭了吧

    “切”看膩味了那些裝腔作勢的嘴臉,他扭過臉去,目光落在如木雕泥塑般的孟笛身上。

    前幾天,若是自己知道那混蛋打的是她,他一定不會輕易放走那人。雖然這丫頭和自己沒有血緣關係,但畢竟是名義上的表妹。

    “紀剛”想着那個猥瑣的男人,江令凱的頜骨用力地咬合了一下:小子,這筆賬,咱們慢慢算

    2000年的冬天,成了孟笛有生以來最冷的一個冬天。在這個冬天,她失去了最愛自己的人,也失去了一個溫暖的家

    三天後,送完孟淑琳最後一程,孟家人陸續回京城去了。

    家裏,空蕩蕩的。這裏,再不會有人爲自己準備早餐,再不會有人在燈下給自己織毛衣,再不會有人爲晚歸的自己,留一盞溫暖的燈火,再不會

    孟笛的心,像四處漏風的牆,又空又冷。

    走到母親的臥室,躺在殘留着母親味道的牀上,她把自己蜷成了一團。一室,寂寥。

    “主人,差不多得了”不知道過了多久,一個脆生生的聲音忽然響起,敲碎了屋內壓抑的寂靜。

    “誰”孟笛霍然起身,四下尋找着聲音的來源。

    “身爲仙君,怎可終日沉迷於凡人的喜怒哀樂”

    孟笛低下頭,看向自己的脖頸下方。她從來就沒有佩戴首飾的習慣,當然,她也買不起。

    幾天來昏昏沉沉地過來,她都不知道,自己身上,什麼時候多了一個陌生的物件

    跳下牀,坐在一旁的梳妝檯前,打量着鏡中的自己。

    脖頸下面,掛着一個貓形的黑色墜子,也不知道什麼材質的,亮閃閃的黑色中,最顯眼的是黑貓那雙眼線靈動的,金綠色的貓兒眼。

    “是你在說話”撫摸着那溫潤的吊墜,孟笛的聲音嘶啞。

    黑光閃了閃,感覺脖子上一輕,吊墜無聲地脫落。

    一隻黑貓突然出現在她的腳邊,兩隻前爪撐着地面,坐立在那裏,黑色的尾巴在身後一勾一勾的。

    “主人,我一路追隨到人間,你居然都不記得了,哼”黑貓的鬍子抖了抖,貌似在說話。

    然後,它一扭頭,趴在地上,用屁股衝着孟笛,一副很受傷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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