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彈劍行 >第一章 少年凌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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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萬千道霞光映照着連綿無盡的山巒,崢嶸起伏,不知縱橫有幾萬裏,中心一帶的山勢格外的雄奇詭峭,劍聳入雲,隱約間,山頂似乎有巍峨的宮殿在雲間若隱若現。三江閣

    這是東域最著名的流雲山脈,因山中有此域第一大宗門流雲宗而得名,這個修仙者心中無比嚮往的聖地,在平凡人的心中,只不過是個充滿神話色彩的傳說罷了。

    山脈的外圍,星羅棋佈地散落着無數凡人的小村落,其中一處無名村外的樹林裏,正有十幾個孩子在打羣架,都是些山野頑童,抓踢擰咬,扭作一團,場面很是混亂

    一株枝幹虯勁的百年老樹上,有位頭髮斑白的老人,正靜靜地立在枝梢後,透過茂密的枝葉,微笑地看着這一切。

    “哈哈哈~~~打不死你個豬頭肉,小爺我就不叫凌厲”隨着一個清脆的童音囂張地響起,這場鬧劇終於收場了。

    幾個衣衫破亂的孩子,哭喪着臉,扶着一個肥得圓滾滾的男孩,倉惶逃竄而去,小胖敦的頭明顯被打得腫了個老大,使得本來就圓的腦袋,像個快充爆氣的皮球一般。

    剩下的八九個孩子,在樹下興奮地嘰嘰喳喳議論了一會兒,也陸續散了,最後,只餘一名六七歲左右的男孩子,看上去身形有些單薄,小麥色的肌膚上,一雙大眼睛亮得有如黑水晶般,格外地惹人注目,經過了一場混戰之後,這孩子的身上卻出奇的整潔,絲毫也看不出他才與人打過架。

    只見他大眼睛骨碌碌地一轉,嘴角勾起一抹頑皮的笑意,昂首“嘻嘻”一笑,臉頰上一對圓圓的酒窩十分招人喜愛:“海爺爺,你不跟我一起回家嗎”頭頂上的樹葉輕輕一晃,躍下一位老人。老人的身形看起來十分的魁梧,卻偏偏落地無聲,滿臉粗硬的絡腮鬍子根根直立,顯得不怒自威。

    此時,老人威嚴的臉上卻滿是寵溺的笑意:“小鬼頭,有進步啊,連我都能發現了。”

    凌厲得意地挺起小胸脯:“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誰”

    海爺爺好笑地一撥他的頭:“說你腫,你倒還喘上了,我問你,我以前跟你再三交代過,讓你不要炫耀自己的本領,你怎麼就沒記住呢”

    不好意思地吐吐舌頭:“嘿嘿這個嘛”小手摳摳腦門:“其實也不算炫耀拉,那個豬頭肉實在是太差勁,根本就費不了什麼事兒嘛。”

    “你呀你,都不知道說你什麼好了。”對於凌厲的自戀,海爺爺很是無語。

    大大的眼睛一轉,閃過一絲狡詰的晶光,抱着老人的胳膊搖啊搖:“海爺爺,你是來叫我喫飯的吧娘今天做了什麼好菜我都快餓死了”說完強調似的揉了揉自己的小肚子。

    海爺爺失笑:“就知道轉移話題。”遲疑了一下,忽又鄭重地看着凌厲:“厲兒,有件事你要記住了,其他的也還罷了,我從小教你的那套無名心法,卻無論如何都不能讓別人知道了”頓了頓,又嚴肅地盯着凌厲的眼睛強調道:“不管什麼人,哪怕以後和你親近的人面前,也一絲一毫都不能露,明白了嗎”

    凌厲認真的點着頭,完全沒有剛纔的嬉皮笑臉:“海爺爺,我記住了,不管在什麼時候,在什麼人面前,我都不會讓人知道的”

    滿意地點點頭,老人知道小凌厲雖然調皮搗蛋,但卻知道輕重,答應了的事情,就絕對會做到的。

    “好了,我們回家了。”

    凌厲把自己的小手放進海爺爺粗糙的大手中,心中一陣溫暖,臉上不自覺地堆滿了笑:“讓我猜猜,娘今天一定又做了我愛喫的野雞燉蘑菇,對不對”說着還誇張地用力吸吸鼻子:“還在村頭,我就已經聞到香味了。”

    看着凌厲一副饞涎欲滴的可愛模樣,海爺爺忍不住哈哈大笑,正欲轉身,卻詫異地發現,他的腳邊還停着一隻小獸,瑟瑟地藏在兩腿間。

    凌厲笑眯眯地將小獸抱起來:“這是小不點,很可愛的。”小獸比成人的巴掌都大不了多少,看上去有些像只小狗,肉乎乎的,烏黑柔順的毛髮長長的帶點兒捲曲,頸上一條雪白的閃電狀花紋,兩隻黑葡萄樣的圓圓大眼水汪汪的,看起來十分招人喜愛。

    “今天我們打架也是爲了它,本來就是我們先發現的嘛,豬頭肉還非要同我爭。”凌厲到現在說起來都有點氣。

    老人仔細地將小不點打量了一會兒:“奇怪了,我竟然看不出來他是隻什麼獸,而且,以我的靈感,居然沒有發現它的存在。”

    “是嗎,呵呵~~”凌厲笑得沒心沒肺的:“我的小不點,當然是最特別的啦。”

    伸指輕輕彈了彈他的額頭,再看看那隻小獸,也不像有什麼危險的樣子,老人也就丟開了,不再在意:“好了,先養着吧,說不定還是隻靈獸呢。”

    村子的邊緣,有棟簡單而雅緻的小竹屋,遠離其他的山民居所,孤單地隱在一片碧綠的竹林中,推開院門,飯菜的清香撲面而來,凌厲放開海爺爺的手,連跑帶跳地奔向小屋:“娘,我回來了”

    一名看上去只有二十多歲的少婦,從桌前擡起頭來,身上穿着樸素至極的藍布衣衫,用同樣花色的布巾,包裹着一頭烏黑順滑的長髮,簡單到極致的裝扮,卻給人如明月一般高潔清麗的感覺,只是那肌膚白皙得幾近透明,瑩澈的眸子裏也有着難掩的疲憊。

    望着凌厲因奔跑而紅撲撲的小臉,少婦露出溫柔的笑意:“厲兒回來了,快去洗洗手喫飯了。”

    “嗯~”凌厲重重地點頭,向母親甜甜地一笑

    晚飯後,一家人像往常一樣,圍坐在橙黃的油燈前,少婦拿着件小褂細心地縫補着,而凌厲卻倚在海爺爺厚實的懷抱裏:“海爺爺,今天給我講什麼故事呢”亮晶晶的大眼裏滿是期待。

    “我給你講個關於仙人的故事吧,傳說很久以前,有一個仙人”海爺爺娓娓道來,凌厲撐着小腦袋聽得津津有味,從小,他就喜歡聽那些仙人的故事,百聽不厭,總是幻想着有一天自己也能如他們一樣騰雲駕霧,呼風喚雨。

    故事講完了,凌厲的大眼睛裏亮晶晶的一閃一閃,久久沒有出聲,顯然還沉浸其中。海爺爺和少婦相視一笑:“厲兒,該睡了,明天一早還要練功呢。”少婦放下手裏的小褂,愛憐地撫了撫凌厲耳邊垂下的幾縷髮絲。

    海爺爺一擡頭,看見窗外幽深的夜色,隨口感慨道:“今天又快到月底了,有傳說黎明下弦月升起時,總會出現一顆孤星與它相伴,人們都說那就是星之魂與月之魄。傳言中,只要有人能在此刻對他們許下願望,就一定能實現呢。”

    “哦是嗎”凌厲雙眼猛的一亮:“還有這種事情”

    突然,凌厲眼中閃爍出興奮的光芒,狡詰地偷偷擡頭瞟了眼,有些得意地勾脣一笑,腳步變得輕快地向房中走去,乖乖地躺在了牀上,不一會兒,呼吸就變得細碎綿長,似是已經進入了夢鄉。

    少婦陪坐在牀邊,待得凌厲睡着了,這才動作輕柔地幫他掖好被角,悄悄地掩門而去。

    漸漸地,夜深了,小村莊的燈火一盞盞熄滅,連狗吠聲都漸漸地安靜下來。夜風徐來,除了不知名的蟲吟聲,一切都陷入了沉睡之中。

    此時,村子北邊的小屋裏,一個小小的黑影,鬼鬼祟祟地翻出一扇半開的窗戶,躡手躡腳地穿過院子,還不時地停下來,偷偷摸摸地張望着,側耳傾聽屋子裏的動靜,一副隨時準備逃之夭夭的小老鼠樣,這時候,若有人在旁邊的話,一定會忍俊不禁。

    終於,小心翼翼地越過了低矮的籬笆,凌厲長出了一口氣,隨即又謹慎地捂住嘴,趕忙向身後望望,確定沒有驚動什麼人,這才放下心來。

    月亮還沒有升起,明淨的夜空中,繁星顯得格外的璀璨,就着這微弱的星光,凌厲稍稍辨別了一下方向,便腳步輕盈地向村外走去。

    顯然他對村中的道路非常之熟悉,即使是這樣光線黯淡的深夜,依舊顯得輕鬆無比。很快的,凌厲便爬上了村外的一片斷崖,斷崖其實並不是很高,只是在夜裏望上去黒峻峻的,無限神祕。光光的崖頭上,只生長着一株枝幹虯勁的參天古木,凌厲熟練地爬上去,找了個相對舒服點的位置斜躺下來,望着滿天閃爍着小眼睛的星星,心中說不出的得意。

    “哈哈,枉海爺爺總是神出鬼沒的,老是嚇我一跳,今天終於也瞞過了他一回。”想到這裏,越發的樂不可支,忍不住輕笑起來,要不是怕驚動了人,簡直就要仰天大笑三聲了。

    良久良久,只聽得凌厲自言自語:“咦,月亮怎麼還沒有出來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到黎明呀,我要許一個不,三個願望”語聲漸漸低不可聞,慢慢的,竟然傳來細細的鼾聲。

    斷崖後的叢林中,站起一道魁偉的身影,看着凌厲的方向無奈地笑笑,搖了搖頭。隨後身形一晃,如鬼魅般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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