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馬廄中牽了匹駿馬,夏白便是負着存放地圖的長筒,挎着寶刀出城了。

    馬行百里之後,遠離了咸陽,那狂野而帶着三分邪氣的男人似乎嫌棄馬匹奔跑過慢,手掌一按,身形如狂風從馬背掠下。

    足近不點地,雙目微閉,抱刀身形與春日裏的南風融爲一體,直卷北方。

    南北之地山林較多,但也時有商隊經過。

    牛車內的公子小姐掀起布簾,只覺一道殘影掠過。

    而正策馬奔行的江湖俠客,正在比試誰的速度更快,只是一道狂風就從他們中間穿過,遠遠望去,才一擡頭的功夫,那身形只剩下背影。

    這種趕路消耗的玄氣,對於夏白來說,完全不值一提。

    敵人抱着以此消耗他的想法,卻是大錯特錯了。

    日色漸暮。

    瑰霞漫天。

    夏白似已化身爲了南風,從咸陽吹向鏡湖。

    今日月明,皎潔光華垂落。

    夏白心境卻是愈發清淨,無暇,似乎成婚之後,自己殘缺的心境也正在被修補,完善。

    一陰一陽爲和諧,太極生於混沌之虛無。

    夏白只覺心中那些狠厲的、暴戾的、扭曲的正在逐漸變得和諧。

    一念成魔,一念成佛。

    佛魔之間相差的,也不過是短短一念。

    而剎那之間又有無數念頭掠過。

    人是風,風如刀,刀攜着漫天月色。

    此時。

    鏡湖。

    美豔的少女揉了揉太陽穴,悠悠轉醒,胸前的雪峯因爲壓迫而有些疼痛,入鼻的是領口的濃烈酒味。

    嬴盈覺得之前在和人喝酒。

    難道喝多了

    打量自身,衣物只是有些溼透,貼顯出婀娜身段,但並無凌亂。

    她舒了口氣,暈暈沉沉的轉頭看了看四周。

    淺沙,碧月,冰華之下霧氣朦朧。

    還有一道身影。

    那身影揹着刀劍,正踩踏在一片蘆葦上。

    蘆葦浮在水面,這便是連小石子都無法負荷的蘆葦,竟然能負擔起一個人

    嬴盈嗓子嘶啞,“你是什麼人抓本姑娘做什麼”

    那人並不說話,只是轉身一指,氣流衝出。

    嬴盈身子痠麻,便是又無法動彈,也無法再說話。

    心中砰砰直跳了起來。

    但那人長嘆一聲,卻是再無動作,似乎他對這樣的行爲也頗爲不滿,但來此時已是這般。

    他只是來斬殺神明所要求的異數,其餘事情便是不欲去管。

    閉目,站立在湖上一葉蘆葦,他便是靜靜等待了起來。

    嬴盈也看出了他在等人,心裏忐忑不安,不知道自己命運會如何,只是這荒山野嶺,湖心沙地,自己無論被怎麼樣,怕是也沒人知道。

    她手足冰涼,卻是無法動彈,心中那是萬念俱灰。

    目光順着那背影的方向往外看去,湖上除了明月反光,再無他物。

    正在眼倦眨動的時候,遠處忽的出現了一個黑點。

    越來越近,那人竟也是踩踏着一根隨意摘下的蘆葦杆

    嬴盈覺得自己的三觀被刷新了

    天吶,一葦渡湖,這個江湖上什麼樣的人能做到這種程度

    無論是在島上等的人,還是從遠處來的人,都是這般。

    自己以前與江湖豪俠討論的什麼功法,刀術,與這兩人比起來,簡直是坐井觀天,不知天高地厚。

    那遠處來的人面容逐漸清晰,狂野的面容,帶着三分邪氣,還有些風塵僕僕的模樣。

    嬴盈一愣。

    這不是自己姐夫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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