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夢”

    南笙怒吼一聲,原本都跌坐在地了,此刻又強撐着站起了身來。.aiyhen.

    脊背微微佝僂着,卻是倔強地擡着頭,看着站在前方的男人,“回去回哪兒去”

    “回家”

    慕容臨安看着她渾身浴血的樣子,心裏頭無來由的難受,猶記得,自己又何時見過她這般狼狽,縱使是她叛逃出師門的時候,被刑堂追緝的時候,彼時慕容臨安聽着各種消息傳來,說她拔除了蜘蛛蠱還沒死,他心裏還慶幸了一下,想着只要她回去,只要她回去,無論如何他都會保住她的。

    那個時候,他沒有參與對她的追緝,所以也未曾見過她的狼狽。

    而眼下,她這般狼狽,卻依舊倔強,絲毫不退縮。

    程海那個臭小子,素來心機重,想必是積怨已久,纔將她弄成了這個樣子吧。

    慕容臨安看着她已經血肉模糊的小腿,就那麼光腳踩在地上,他眉頭緊緊皺着。

    “家我哪裏還有家拜你所賜慕容臨安,我早在九歲那年就已經家破人亡了”

    南笙深深吸了一口氣,手中頓時恢復了幾分力量,靈光朝着慕容臨安的方向揮了過去,她的卷軸已經四分五裂。

    這意味着,她已經用掉了自己豢養的用來攻擊的所有蠱蟲了。

    南笙雙手撐着膝蓋,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斯隕在後頭看着,心裏頭焦躁,這頭刀扇鳥又不折不休的一直纏鬥。

    注意到他的眼神,千墨低聲說道,“你去,這裏我來。”

    有了千墨這話,斯隕自然感激,看了千墨一眼,“辛苦你了。”

    然後頭也沒回地會接朝着南笙的方向閃身過去,站在她身後,伸手就扶住了她的肩膀。

    南笙側目想看他一眼,卻是擡眸就看到了慕容臨安微眯的眸子裏那凜冽的眼神。

    她心頭頓時有些不安,當即就擡眸惶恐地朝着斯隕看了過去,與此同時,慕容臨安的攻擊已經過來了。

    並不是對着她,而是直奔斯隕。

    一瞬間,南笙來得及做出的動作,就只有一個她伸手將斯隕推開。

    而後,自己就站在了原本斯隕站着的位置上。

    “南兒”

    慕容臨安顯然也沒想到她已經孱弱成這樣了,居然還能夠做出如此迅速的反應來。

    當即攻擊的勢頭就收了幾分,卻也只能收成這樣了,一記攻擊,狠狠地擊在南笙的肩頭。

    直接就讓她口中鮮血狂噴,身體朝後飛了幾米,斷線風箏一般跌落在地。

    狼狽得像是一個破掉的娃娃。

    南笙並沒有失去自己的意識,但也知道,自己已經是強弩之末了。

    她擡手捂着自己的肩膀,站不起來,只能跌坐在地。

    斯隕的眸子驀地睜着,眼睛裏頭血絲密佈,視線裏映着她傷重的樣子。

    他匆匆衝了上去,“小南。”

    “先先生我沒事。”

    南笙虛弱地衝他笑了笑,心裏知道,無論自己再怎麼笑,都無法讓他安心了。

    她的笑容無奈幾分,猛烈咳嗽起來,帶出一串一串的血星子,“抱抱歉,先生恐怕,恐怕不能陪你到最後了”

    她的聲音都微弱了下去。

    聽得斯慕的心頭一陣劇痛,緊緊地將她摟到懷裏來,“不怕,我在。”

    短短一句話,就讓她覺得有些發冷的身子,漸漸溫暖起來。

    慕容臨安已經一步步走近,眉頭依舊緊皺着,目光裏頭有着幾分沉痛。

    “你又何苦要將自己搞成這個樣子聽話,南兒,和爲師回去只要你和爲師回去,一切都會沒事”

    慕容臨安的聲音軟和了幾分,帶着勸誘的意味。

    南笙卻是勾脣笑得嘲諷,不答他的話,意思卻已經很明確了。

    慕容臨安的目光霎時冷了下來,朝着斯隕看了過去,“你若是不聽話,我就殺了他。”

    看出來這個男人對南兒的重要性,只是慕容臨安心中卻不願承認眼前這個清秀的男人是她的什麼人,像是隻要一承認這個可能,自己心裏就會更加難受似的。

    南笙的眸子眯了起來,“我和他同生同死,你若是要動他,可以,就從我屍體上踏過去吧。”

    這話如此決絕。

    讓慕容臨安就算一直不想承認不願問,也忍不住問了一句,“南兒,他對你如此重要他是你什麼人”

    “他是我ài rén。父親已經死了,在這世上,他是我唯一愛的人了。”

    南笙的話,終於讓慕容臨安有些惱羞成怒起來,先前的不敢承認不敢問,到現在得到了她直截了當的dá àn。

    慕容臨安緊緊咬着牙關,從牙縫間擠出來一句,“那我在你眼裏是什麼”

    “你你永遠是我的殺父仇人。你把我的人生變成了這個樣子,一切都是拜你所賜。你就是我的地獄,好在,他卻是我的救贖,親手將我從那樣的煉獄中帶了出來。”

    南笙這句話說得沒有半分猶豫,字字句句都仿若能夠刺在慕容臨安的心裏一般。

    他眉頭緊緊皺着,所以,她寧願死都不願和他回去。是因爲她從來就沒有把他當成任何重要的人,又或者說,曾經自己是她很重要的人,只是這份羈絆,卻是因爲他曾經的所作所爲,而親手撕得粉碎。

    “我就算死在這裏,都不會和你回去。”

    南笙吐出這一句來,又吐出一口鮮血,分明感覺到,胸口的蜘蛛蠱的觸鬚,又朝着心脈更近一分,再近就會直接伸到心脈了,那樣就再也沒有辦法了。

    她擡手伸進衣襟,心一橫,就是一個用力。

    “南兒”

    “小南”

    慕容臨安和斯隕同時驚呼出聲,很顯然,兩人都知道她在做的是什麼。

    但是她口中鮮血狂涌,已經完成了自己想要完成的動作。

    下一秒,一個蠕動着的,巴掌大的蠱蟲已經被她握在了手上,有着長長的觸鬚,如同蜘蛛的腿腳一般,那些觸鬚還在往下滴滴答答落着鮮血。

    而她的衣襟,也已經瞬間染得通紅。

    她虛弱地一甩手,就將手中那隻蜘蛛蠱,朝着慕容臨安拋了過去。

    聲音虛弱的幾乎要聽不清,“兩次拔除蜘蛛蠱,我我若不死這一身修爲也也差不多要廢了這些都是你教我的東西還你,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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