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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大場面

    八月八號下午,劉已達叔侄帶領愛逢電子五百三十二名“臨時工”下稱五百壯士和十二名行警頭戴草帽浩浩蕩蕩的來到某證券公司老街營業部。

    到來之時就直接衝散了先前已排好隊的求購者,包括不知何時被誰放置佔位子的板凳竹筐等等。

    愛逢電子規模和聲勢之龐大讓人一看便知此是有組織有紀律有指揮的團體。

    如此欺行霸市自然讓人痛恨,咒罵之音自不會少,沒有語言迴應,迴應的是警告式兇惡的瞪眼,大有再不知好歹便以力量或人數見真章的意味。

    五百多人將營業部大門團團堵住,惹得兩名保安和大廳裏的工作人員莫名緊張,營業部負責人緊急出來詢問。

    看到劉已達和三叔劉向民時不動聲色的交換了眼神,然後發問因由,最後要求排好隊,不要影響工作人員和客戶的出入云云。

    說完之後便揚長而去,只佈置任務而不檢查落實是沒有意義的。營業部負責人說出的話與其是針對着五百壯士,還不如說是說給營業部的衆工作人員聽。

    五百壯士猶如一塊血肉混凝土死死的佔據有利地勢,防外不防內,許出不許進的策略更是讓外圍的幾朵浪花無可奈何和滿腹心酸

    “嘿,哥們,不要在這耗了,趕緊到別處排吧。”

    “真是惡人當道,老子不跟他們玩了,到別處去。”

    不時有言語傳來,不斷瓦解浪花佔混凝土的對抗意志。有人離開,但有更多的人在聚集。

    營業部負責人在樓上辦公室裏打了幾個電話,然後下達了“把門鎖上吧,今晚都在這裏值班”的話。

    晚上八點,聚集在營業部的人羣密密麻麻,把附近的街口和道路都堵住了,人數接近萬人。

    不止是這裏,八號這天從下午開始鵬城本地人、工廠主組織起來的工人和從全國各地趕來的求購者如同趕廟會一般,從不同的角落向各個發售點聚集。

    劉已達圍堵的這家營業部是精挑細選的結果。

    首先,這家營業部也是抽籤表的發售點之一,這是必要條件。

    其次,這家營業部前面是條兩車道的老舊馬路,差不多有六七米寬,容納人羣的空間小。

    再次,通過在這間營業部的大量開戶,以及後續一系列合作的口頭協議,他得知了不少內部消息和便利,無形之中,這裏就是他現在和未來的主場。

    晚上十點,聚集的人羣依然在增加,以營業部爲中心,馬路上擠在一起的人羣長度有一公里,從營業部三樓的窗戶望出去,只見人頭和肩頭,根本無法看到更下的部位。

    晚上十一點,有一些本地人出去了,在這樣高溫酷熱的暑天裏這麼多人親熱無間的前胸貼後背擠在一起,就是他們這些熱帶人都受不了,加上生理上的原因飢餓或尿急,這些已長期享受到鵬城開發幸福的人看不上這點蠅頭小利了。

    “讓讓,讓讓,我要出去。讓讓,我要出去。”往裏擠難,往外擠也難。

    “有人中暑了,大家讓讓,把人送出去。大家讓讓,有人中暑了,”

    “這裏也有人昏了,大家幫幫忙給擡出去。”

    從十一點開始,終於有人要退出這種非人的處境,一點點的擠一點點的挪,如死水般的人羣終於泛起微瀾,有的更是從頭頂上被接力往後送。

    離開的人數有千幾百人,可人羣聚集規模絲毫不見有減少的跡象。

    外圍的人羣中有賣涼茶的,賣瓶裝水的,賣啤酒和花生瓜子水果的走販小攤,更有從不知途徑剛到鵬城的求購者,就像是熱鬧的夜市或趕廟會。

    晚上十二點,忽降大雨。所有人都被這場突如其來的大雨澆了個“淋漓盡致”。

    大雨中,雨水溼透不僅是人羣,更帶起地面的熱水和細菌、病毒、真菌,更多人受不了這種煎熬。

    人羣已肉眼可見的速度分散,最後只剩下五百壯士和自恃身強力壯能喫苦耐勞的少數求購者。

    八月九號凌晨三點,營業部外人羣規模在減至最少後又開始多了,地面上污水橫行臭氣熏天,包括五百衆在內,所有人此前都分批分次的就近解決生理問題,該喫喫,該喝喝,該拉拉,該撒撒。

    心照不宣下,離核心聚集區的馬路兩頭成千坨大便和幾千泡小便猶如生化雷區,後來者只能手捂口鼻小心翼翼地跳着靠近。

    後來者很多都不幸中雷,鞋底反覆在地面擦拭後仍不是很乾淨,幸好路面有積水可趟洗,不湊近他人時還是不受待見,紛紛捂住鼻子,好像真的有多臭似的。

    後來者咧嘴大罵,“誰他媽的這麼缺德,這隨地大小便了還有沒有廉恥,有沒有公德心啦”

    法不責衆,誰會無聊地去攬事說“你踩的大便就是我拉的”只當他是瘋狗亂吠就好了,心裏還說不得補上一句,“活該。”

    亂拉大小便的問題不是這裏獨有,只是別的地方寬敞,雷區無法像這裏這麼密集和形成有效的隔離區。

    事實上這片臭氣熏天的生化雷區在覈心區域衆人也深受其害,他們從地理位置上說是處於挾擊區,無論上風下風,都要受害其中。

    愛逢電子的五百衆不愧是有組織有準備,清涼油風油精從昨天下午塗沫到現在,一片樟腦油味、松節油味、麝香味瀰漫不散,倒是免了毒氣之厄。

    八月的太陽昇得早,成千坨大便或還成形,或被雨水浸泡散開,在陽光下顯示無窮威力。

    有的人還在駐足猶豫,有的人卻毫不沾泥帶水的離開,這足有百多米長的雷區簡直讓人終生留下心理陰影,何苦在這受罪,又不是隻有這一處發售點,全市有三百個發售點,早去早佔位,晚到沒人留。

    有了他人頓足氣罵,然後轉身疾走,其他人略一回味也知道其中利弊,也不多說提醒,自是不甘人後的尋往他處。

    清淨多了

    這是所有人的想法。有人往五百壯士中尋找那個提議佈設雷區的人的身影,可惜沒有看到。

    當然了,夜裏光線不好,看不清那人的模樣,人多吵雜的連聲音都聽不清,具體的佈置還是人傳人傳開的。

    這段故事後來成了810事件中故事之一,這段路也被當地人和知道此事的人俗稱“臭屎路”。

    當運鈔車押送認購抽籤表到來時,營業部門口聚集的求購者不足千人。

    按500萬張表300個點發售,每個點平均有1萬六千多張,每人買十張,也就是1千六百多人,就現場來看抽籤表還會有盈餘。

    南下時收集到一萬多張身份證,如果不是想到辦法招到人手,面對全市三百個點和一百二十幾萬求購者,能排隊買得到就算不錯了。

    愛逢電子的求購隊伍分爲兩批,另外一批是由小姑丈小姑和家鄉人帶隊前往附近的另一銷售點排隊。

    劉已達數了一下,除去自己的隊伍人數,剩下還有四百多,這樣自己這組隊伍還能再排上一輪,只是無法控制過來排隊的後來者,想要保證排上兩輪,包場的方式還不能放棄。

    公安、檢察、銀行、公證等人員全程監督營業部發售抽籤表。有利位置已被五百壯士隊伍佔據,隊伍後面繼續堵住排在身後的隊伍,中前部分的人悄輪換買單,反正手頭上的身份證有上萬張,全部用完都不會讓被堵在後面隊伍的購買者。

    不到九點時全部收官,兩支隊伍在倉庫勝利會師,一萬九千多張身份證全部用完,小姑丈的隊伍依事先的約定堵後面輪排前面,也將手頭上的身份證用完。

    每張抽籤單要一百元,一萬九千多張就是一百九十多萬元,準備了這麼多天,不到一個小時就花了快兩百萬,想想真令人興奮不已,但在那時卻好像沒有感覺。

    交待好喫飯洗澡等事情,又讓些人去打聽情況,幾個核心的家鄉人到了小會議室說事情。

    “人太多了,我去的那個點,可能要上萬,不分男女都手搭手擠在一起,幸好我們現在安全撤了回來,不然那些買不到的會先把我們撕了。”小姑心有餘悸地說。

    “平安回來就好,昨晚我那個點最多時都看不到路,也就是趁着人少的時候弄了個惡作劇,噁心了不少人才輕鬆一點。”劉已達理解小姑遇到這種大場面的心情,話說自己也是第一次親身經歷,但810事件作爲華國證券業發展歷上的一個事件標記還是挺有名的,810之後的股市一落千丈,就跟之前的521大漲一樣令人印象深刻。

    “百萬人南下鵬城想買認購證發財,但僧多粥少哪有那麼容易的買不到的人肯定會心有不甘,這種情況下怕是要亂起來。

    喫完飯後除了上街打探消息的,其他人都去睡覺,現在我們所有的身份證都用上了,也就是說抽籤單不論有多少都跟我們沒有關係。

    我回來的時候看到有人一張抽籤錶轉手就賣了一千塊,等抽籤後就不會太值錢了,上街去打探消息的同時給我放風出去,每張抽籤表附帶身份證和股東證開價一千二,一千三,一千五都可以,連號十張一套發賣,有意的讓他們到旅館來交易。”

    不說是是一千二,就是一千,八百,全賣了那收益都是暴利。也許是年初的認購證和股票給人的信心太好了,都變得衝動盲目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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