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名門女掌櫃 >第五十七章 吵架
    殷雪沁雖然離開了,可事情卻遠沒有結束,母親似乎開始着急起來,很想生個兒子,她讓人去金陵周邊的寺廟,去尋一個叫普世的和尚。

    可無論是定山寺還是靜海寺,甚至是金陵城裏的雞鳴寺、龍泉寺,大大小小的寺廟幾乎都尋遍了,竟是沒有一個和尚叫普世的。

    到了五月底,連着幾天的大雨,澆的整個六合縣人心惶惶,王之煥讓人帶了口信給父親,他已是離了金陵,若是順利,兩日內就能回到六合縣。

    不過是買糧,卻爲何要耽擱這麼多天?房巽不得而知,恐怕父親還吩咐了別的事讓他去辦。

    城外的災民越來越多,父親忙的腳不沾地,連着幾日都睡在書房。

    父親早就遞了摺子上報,可到了月底,依然沒有開倉放糧的旨意下來,他讓人找了幾個有名望的鄉坤,準備一起商量振災之事。

    崔嬤嬤在外頭跟人閒話,回來就說起災民的事兒。說城外有很多衣衫襤褸的小孩子,到處跟人討飯喫,還有那賣兒賣女的,“只要給一個饅頭,十幾歲的女孩子就跟人走了……”

    母親聽了心酸的很,讓人在城外設了粥棚。

    官府還沒有開倉放糧,施粥的事兒就不能做的太張揚,母親是縣令夫人,有她帶頭,有那富戶鄉坤有樣學樣,跟着搭起了粥棚。可除了母親這邊,大家都是做樣子,施粥的大鍋水是滿的,米卻是隻放兩碗,粥稀的照得見人影。

    母親也只是吩咐了傅嬤嬤去辦,她的心思放在了她以爲更重要的事情上,依然讓人去尋找那個沒有影子的和尚。

    因爲這雨,房巽也從桃花園搬到了正房,睡在暖閣旁的碧紗櫥裏。

    清晨的雨勢漸小了些,伴着雨聲,房巽迷迷糊糊的聽到父親輕聲安慰着母親,“……我有元元已經知足了,何況咱們還年輕,以後孩子多的很……”

    房巽偷偷的坐了起來,透過青紗向外瞧去。

    母親沒有以往一般的溫柔和順,她輕輕蹙起眉頭,露出堅定的目光,“女人沒有兒子,就像男人沒有家業,是要被人看不起的……”

    父親還想再說,卻又嘆了口氣,不知道是不是最近煩心的事太多,對母親,他也也少了以往的耐心,“到底是三嫂跟你說了什麼?那個普世到底是什麼人?如今連后街油坊的婆子都知道你要尋一個和尚,林家一向都是低調行事,你這般大張齊鼓,如何讓人看得起?”

    房巽訝然,從沒想到父親也有這般急燥的時候。

    母親也跟着愣住了,父親從來沒有這般不耐煩,她眼睛一紅哭了出來,似乎受了莫大的委屈,“我、我不過就是尋個大夫,怎麼就大張齊鼓了?那油坊的婆子誰家的閒事不說,你怎麼就知道她只說我了?我爲何這麼着急,我若是再不着急,恐怕哪一日你就要休妻了?”

    “你這扯到哪裏去了?好好兒的,我怎麼會休妻!咱們可是從小兒一齊長大的,你怎麼能說這種話……”父親見到母親的樣子,似乎後悔起來,可又覺得自己沒有錯,不願意上前安撫母親,而是坐到了一旁的圈椅上,雙手扶着頭,懊惱不已。

    “我怎麼說這種話,前些日子大伯母不就是這個意思麼?”母親掩面而泣,她將這些日子的委屈一股腦的哭了出來。

    “她是什麼意思又怎樣?那事情不過是個誤會,你放心,咱們以後就在金陵呆着,不回京城,也不跟她們來往好不好?”父親着急的解釋着,語氣也軟了下來。

    好,真是太好了,不回京城,也不跟大房的人來往,就在金陵呆着,跟舅舅家親近,呆上一輩子!房巽很想替母親答應下來。

    可母親卻是不依不饒,“什麼誤會?那殷家九小姐美若天仙,你儘早休了我,好早一日娶她過門……”

    父親手指直直的指着母親,指尖微微顫抖,“你、你越說越沒譜了,殷表妹聽說已是許了人家的,你這樣連名聲都不要了!”

    “殷表妹、殷表妹,你果然還惦記着她……”母親哭的更大聲了。

    一向溫柔賢淑的母親怎麼竟跟個小孩子一般的跟父親置氣。

    “你、你簡直不可理喻!我不跟你說了,如今災民遍地,我哪有工夫理會你這些瑣事!”父親煩燥起來,一甩袖子,出了門。

    母親見父親頭也不回的走了,竟是愣住了,哭聲漸小,可眼淚卻是止不住的流了下來,房巽看不清她的臉,可是卻能感到她的悲傷,她並不是真心跟父親置氣,她不過想讓父親說幾句軟話,哄一鬨她。

    房巽從牀上跳下來,幾步跑過去,母親看到她,這才詫異自己的粗心,連忙拿帕子擦了臉,又叫了春分進來伺候。

    春分吩咐小丫頭打水給母親洗臉,又把房巽抱到榻上,勸着母親,“太太今兒是怎麼了?表小姐那事兒本就是個誤會,三太太的話您又忘了?不過是個妾,若是在別人家,早就過了門了,可老爺一直跟大老太太頂着……這些日子老爺忙成什麼樣兒您可是比我清楚,您現在跟他鬧,可不是給他添堵?太太心裏一向有數,怎地今兒就……”

    母親聽了也有些後悔,“哎,我也不知道怎麼了,就是忍不住!都是這雨下的,人心惶惶的……”

    “剛剛我看小六子帶了信過來,說是讓老爺去南郊,這外頭這麼大的雨,南郊的河堤水已是漲的老高了……”

    春分的話似乎有了效果,母親點了頭,吩咐下去,“問問老爺去哪兒了?讓人盯着點,等老爺一進大門就立時過來回我!再讓廚房煮一鍋薑湯……”

    春分一邊給房巽穿衣裳,一邊對着母親笑,“太太這就對了,那我讓廚房做幾個老爺愛喫的菜,等老爺回來了,您可得好好說話!”

    可父親一直到很晚都沒有回來。

    母親擔心起來,叫了小六子來問,卻也沒有問出個所以然,因走的匆忙,老爺只帶了小廝福全,並未交待何時回來。

    梅香低聲跟春分回稟,“周公子說老爺明兒一早要去接王師爺,還要去跟見鄉坤,商量給災民施粥一事,按理說今兒晚上應該回來……”

    母親派了人去南郊尋人,可不到一個時辰,派去的人就慌張的回來了,“滁河決堤了……”

    滁河發源肥東縣,流經巢縣、含山、來安等縣,經六合縣南部,最後入長江。滁河決堤,六合縣南部定然被淹沒,而南郊也跑不了。

    父親生死難料!

    衆人都慌了起來,母親竟是沒有站穩,多虧春分手快,上前將人扶住,這纔沒有摔到地上。

    在榻上裝睡的房巽也跟着緊張起來,前世,父親好好兒的活到了她訂親,但願今生也沒有什麼變故!

    可如今城門內外災民遍地,父親一堆的公務,無緣無故他去南郊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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