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可以說帶着一份忐忑,也不太敢正視寧黛。
寧黛看了他幾秒,隨後放下筷子,將飯碗往前推開些,雙手交疊在桌上,神情認真的問:“是我給你發的短信不夠有靈魂,還是我給你講電話時,你那邊信號不好,所以你聽不清楚?”
問完,寧黛又擰眉,心想不應該。
又說:“就算真有這麼多的外部條件擾亂,就憑那姓薄的那麼渣爛的演技,你也信他是對你親生母親手足情深,連帶想要將過去十多年缺失的親情都獻給你這個從沒見過的便宜大外甥啊?”
宋銳立保持着沉默。
自打寧黛發消息告訴他這麼回事,再到薄汝培找到他前的這段時間,他其實就已經想好了。
現在聽寧黛說薄汝培演技渣爛,宋銳立忍不住有點想笑。
確實是不怎麼樣,自以爲演的感情很充沛,可他不是天真無知的孩子,怎麼會看不出真假,又怎麼可能不懂得自行思考。
但他還是答應了薄汝培,甚至是在薄汝培一表達出想將他接回薄家去的想法後,他就毫不猶豫的答應了。
因爲他有自己的想法。
“還笑,你還笑的出來?”寧黛見鬼似的看着他臉上的笑容。
宋銳立擡眼,深深地看着寧黛。
“我知道自己做了什麼決定。”
“不,你不知道。”寧黛搖頭,痛心疾首的說:“我們家不好嗎?我們家也不缺錢啊。雖然跟豪門沒得比,可至少也喫穿不愁,將來你討老婆的本都給你存的夠夠的了啊。”
身爲家長,別說,她還真給宋銳立設想過未來的路。
“你看你也是一塊讀書的料,明年你不樂意自己拼,你可以拿保送,想去最好的學府,你就自己考。我也信你,只要你不作死,考全國學府沒問題吧。上完大學,出去鍍個金開開眼界,多合適啊。回頭再回來,你也是人人爭相錄用的高等人才了。”
“要是你不打算給人打工,非想成就點事業,咱家的家底也是可以贊助你創業的,你可以一邊學業,一邊慢慢的研究金融、市場。到時候,大不了我出山幫你打工!”
寧黛感覺都要被自己的話感動了,本來只想跳跳廣場舞,清閒的過過退休生活,但爲了倆兄弟,她也是可以打起精神,幫幫忙。
她說話的時候,宋銳立嘴角的笑就沒下去過,等到她說完,笑意更深。
不過他還是沒打消他的決定。
但他也將心裏的想法說給了她聽:“我答應他們的認親,也只是將我的名字從戶口本里遷出去,其他的……”
本想說都不會有改變,但一想,這麼說不正確,於是又停了。
頓了頓,才重新說:“以前是你照顧我和維,以後換我來照顧你和維。”
這話可讓寧黛又有了切入點:“放屁!你都跑路了,你拿什麼照顧?以後誰做飯給我們喫啊?”
宋銳立愣了下,很快保證說:“我很快會將你們都接過去。”
這話說的怎麼那麼像古代進京趕考的才子,臨別前對家中的糟糠妻保證,等高中後一定來接他們去過好日子,但往往,劇情只能變成王寶釧苦守寒窯十八年。
才子早在外當着大官,娶了官姐,生了一窩崽崽了。
想到這,寧黛忽然陷入了靜默。
半分鐘後,她一收之前的不同意,改口說:“成,那你跟你舅舅去吧。”
這忽然改口同意倒讓宋銳立措手不及,沒明白她爲什麼突然前後態度大變。
愛國也好奇,所以立馬問了寧黛,怎麼就改口了呢。
寧黛說:“我想了想,他非要去薄家,管他想幹嘛去,就讓他去唄。反正他們倆兄弟的遺產都在我手裏攥,怕個球。再說他現在也不是女主角的備胎了,說不定換了環境,就碰上喜歡的女孩子了呢。哎呀,這麼一想想,也很好的嘛。”
“很多時候啊,格局要大,眼光得擺開來,世界才大不同嘛。”
愛國:“……”
他有個大膽的猜測,不知當講不當講。
但想了想,愛國覺得還是不講了吧。
寧黛點頭同意宋銳立做的決定後,薄汝培那邊的動作也動了起來。
家大業大辦事也容易,遷戶口這種事情很快就辦好了。
薄汝培打算週末帶宋銳立離開本市,在走之前,特地請寧黛他們吃了頓飯。
幾人圍坐在高級餐廳的包房裏,薄汝培整個人洋溢着一種難以名狀的興奮感,席間一直在誇誇其談着。
但除了他夫人和陪同律師給面子的附和外,寧黛根本懶得聽他嗶嗶,乾脆將心思放在照顧宋銳維身上,心想着以後宋銳維就完全成了她的責任,她的心情竟是有些沉重。
回去的路上,寧黛謝絕了薄汝培的相送,很有閒情逸致的準備走一段路。
宋銳立今天跟她回去,明天就跟着薄汝培走。
走着走着,寧黛忽然感慨起席間想到的問題,乾脆晃了晃宋銳維的手說:“宋銳維,你哥以後不能照顧你了,要不我去給你弄個後爸來吧?”
剛說完,寧黛就感覺手腕處一緊,被人給拽住了。
回頭看着忽然拽她的宋銳立,她睇了個眼神過去。
只是在睇眼神的同時,她也瞧見宋銳立臉上的面色看起來有些許的不對勁。
哪怕路燈不能明亮到將一個人照的清清楚楚,但他的表情,以及眼神,還是清清楚楚的落入了寧黛眼中。
“怎麼了?”寧黛加了一句。
宋銳立動了下脣,然而過了片刻也沒見他吐出一個字。
寧黛端詳着他,從他的臉上每一個細緻表情,再慢慢滑到他抓着她腕部的手。
時間久的宋銳維受不住這不動也不說話的沉默,拉着寧黛的手,一個人自娛自樂起來。
寧黛擡起被宋銳立拽着的那隻手,使了個巧勁掙開,然後一副哥倆好的搭上宋銳立的肩頭。
語氣輕快的問:“咋滴啦,後悔啦?”
“沒事,後悔也不怕,我能搞的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