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彿從今開始就要進入一段暫時平靜的日子,對於風澈他們這些人來說,這其實已經可以算是彌足珍貴的福利了,在如今這樣一個拼命程度與生存條件以及未來希望成低比值關係的世道,假期,倒是變成了最爲奢侈的東西。

    在見過何冰之後,隊內五人便各自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已經不知不覺間將追求效率當做人生宗旨的幾位抓緊時間,調整回覆着自己的狀態。就像真正的戰士一樣。

    風澈沒有去喫晚飯,從回到自己那個不知何時已經被當做家來看待的房間之後,他就沒有再離開這裏一步。

    因爲先前何冰也只是簡單的爲二人做了一番治療,所以此時風澈身上的傷勢雖然大爲好轉,卻仍然能夠感受到胸口那裏傳來的陣陣疼痛,從內而外,不是很劇烈,但偏偏也沒有辦法忽視。

    手肘支撐在兩邊膝蓋上,垂着手,垂着頭,弓着背,風澈已經很久,很久沒有感覺到身體好像今天這樣沉重不堪了,腦袋就像眼下這間未曾開燈的房間一樣昏沉,血液肌肉骨髓在這一刻彷彿變成了水泥鋼筋磚塊兒這座平日裏還算宏偉雄壯的建築,在這一刻竟是搖搖欲墜,好似隨時都有可能坍塌一般。

    天知道到底揹負着怎樣的壓力,纔會使得本以爲自己承受能力已經相當不錯的風澈,淪落成這幅不堪重負的模樣。

    “吼..”

    最終也還是沒能忍住,風澈用兩隻手保住了腦袋,呲牙咧嘴,最終發出了一聲類似於野獸般的吼聲,聽得出來,風澈已經抓緊了這個機會,發泄的很用力,聲音嘶啞而沉重,吼聲中的每一次震動都在宣泄着無盡的壓抑。同樣的,也聽得出,風澈壓制得很辛苦,將那聲本該震懾旁人的吼聲,給死死的壓制在最底層,從喉嚨中間,硬生生一絲一絲的擠出,雖是發泄,但也不算痛快。

    耍性子也要有個程度,最終,風澈只是甩了甩頭,在雙手狠狠的搓了一把臉之後,風澈站起身來,打開了房內的燈,在光線重新充斥在房內的大大小小几乎所有角落之後,自欺欺人,風澈便做出一副連心中陰霾也得到了驅散的樣子,努力勾了勾嘴角。

    “生活還是要繼續啊。”

    這一聲自言自語,是自從風澈步入房內後,這裏唯一出現的聲響。

    不管真實的心情到底怎樣,風澈終於還是在表面上恢復了原樣。他緩步走到了桌前坐下,輕車熟路的打開了眼前的計算機,而後理所當然的登陸了組織內部的網站。

    這個網站,如今對於組織內的大多數人成員來說似乎是唯一的社交平臺了,畢竟,平日裏實際上能夠見到的人數相當有限,而在外出執行任務的時候,就更沒有什麼指望了,於是,這個網站不知不覺間已經變成了組織成員彼此間分享情報信息的地方至於最初那些聊天扯淡的水貼,基本上已經不復存在了,煎熬了這麼久,似乎大家已經越來越沒有這種念頭了。

    “看看最近不在的這些日子裏基地這邊發生了什麼。”

    這是風澈一開始還未打開電腦時的想法,畢竟,就算是他,在獲取信息手段這方面,也沒有比普通成員佔據多大優勢。

    可當風澈纔剛剛刷新過頁面,映入眼簾的那頭一條帖子便讓他整張臉都微微僵住了。

    能力者傷亡情況記錄11實時更新

    這個類似於檔案名稱的標題,最多也只是因爲帶有能力者這一話題而更有吸引力一些,可真正讓風澈在意,或者可以說感到不安的,是那個數字以及備註。

    沒有猶豫,風澈直接便打開了這篇帖子,沒有也沒敢着急,風澈和耐心的從頭看起。

    “這次組織上爲所有能力者們下達的任務,迄今爲止已經造成11位能力者死亡確認,七人重傷乃至殘疾,此外,一支五人小隊已經失去了聯繫,詳細情況如下。

    “注:並未接到來自組織方面不允許散播該信息的通知警告。”

    風澈的手指有些顫抖,但還是將頁面向下拉去。

    “李騰斌,男,35歲,超能力:”

    一份死亡名單,一份幾乎被灰暗抱在懷中的人員信息,十一人,十一名能力者,十一個在短短十天還不到的時間裏,死在了a市或是其周邊的,zc組織裏最強悍的一批成員

    李騰斌,風澈還記得,這個中年人可是蘇晨他隊中的成員啊怎麼,連那個神鬼莫測強悍無匹的傢伙,都保不住自己的隊員麼那他們到底是遭遇了怎樣的危機啊

    看着那一個個名字滑過,看着他們每個人的信息,風澈的記性很好,因此也很不幸,因爲之前在演武前細細看過所有能力者的信息名單,因此風澈在看到每一個名字的時候,腦海中都能浮現那人的相貌,雖然這些人中的一些,他都不曾與之交談過,可兔死狐悲,單單是想到這些人與自己並無兩樣的身份,風澈便感到一陣陣的心悸。

    不知道發出這個帖子的人到底是從哪裏得來的信息,不過單看這些信息言之鑿鑿,有些甚至連死因都寫明出來的樣子,再加上其被網站管理默認下來留存到現在,其可信度應該相當有保證了。可風澈寧願相信這只是個笑話。

    失去聯繫的是劉子鵬那一隊,風澈還記得,這個能力被命名爲“融”的傢伙,在當初演武過後,因爲自己的小隊是最先被整支淘汰出局的,在演武結束後還跟自己發了不少的牢騷,說是要不是最後自己跟隊友孔凝聯手送走了墨龍小隊的邢千里,就真的要無地自容了。

    這個劉子鵬,還是在“新人聯盟”未成立的時候最先公開表示支持自己的幾名能力者之一,因爲這個原因,風澈跟他的私交比起跟其他那些新人能力者來說,還要密切不少,這個跟自己年紀不差多少的傢伙,也難得的很對風澈胃口。

    可是現在這個傢伙失聯了。

    連他在內的小隊五人,在可謂十面埋伏的a市,突然沒了音訊。

    “據傳,與劉子鵬小隊最後一次通訊時,連帶隊長劉子鵬在內三人,兩人重傷,劉子鵬本人更是失去一條手臂,劉已向組織報告要帶領小隊返回基地的情況,然而直至今日,仍未見其小隊蹤影,該隊也再未曾與組織聯絡。”

    看着屏幕上蒼白的文字,風澈不自覺的便握緊了雙拳,雖然他此刻的眼神還算平靜,可那從掌心換換滑落滴在地面的血滴,已經將他給徹底出賣了。

    風澈,忽然產生了一種感覺。

    就是在很久之前,在病毒抗體還未研製出來,在外執行任務的成員不斷死去的那段時間裏,夢到隊友慘死後猛然驚醒的那種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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