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現在,他們依舊沒有反應過來,剛纔的那一幕,到底是真是假,可眼前哪有2八號車,只有一條新鮮的車轍子通向了路邊,以及幾根被車撞倒的水泥柱子。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指導員,直接推開了車門,衝着駕駛室呆着的馬克原以及劉爽二人大聲吼道:“匯…彙報,趕緊向上級報告。”說完了這些,指導員迅速衝向了翻車的地點。
27號車是何青駕駛的豪沃,從後視鏡中眼睜睜的看着後面的車子衝出了路基,翻了下去,他的心突然被什麼擊打了一下,臉色蒼白,甚至根本顧不上剎車,右手直接將手制動給拉起,車輛尚未停穩,何青已經下車跑了過去。
坐在中間的馬克原開始回過神來,陳洪班長平時對自己非常不錯,有時候外出,都會給自己班帶點喫的,給馬克原的感覺更像是一位喜歡愛玩愛鬧的哥哥。
新藏線的危險無人不知,更何況是在海拔最高的麻扎達坂的最頂部,這個時候翻車,會有怎樣的後果,馬克原無法想象。
現在不是害怕的時候,馬克原想起指導員的話,壓制住內心巨大的恐慌,拿起對講機向上級報告。
“報告首長,翻車了,2八號車子翻下山了。”說話間,馬克原覺地自己的新藏都要跳出來。
“嗯?重複一遍。”是王副師長的聲音,任誰聽到這樣的消息,都難以置信的。
“首長,2八號車子翻了,翻到山下去了。”劉爽搶聲喊道,聲音帶着些哭腔。
以前也不是沒有見過車禍,但那是陌生人,內心雖有些惋惜,卻不會太過於悲傷。
可眼前的是自己的班長,是戰友,是兄弟啊,就這麼眼睜睜地看着翻下達坂。
對講機裏面突然沉默下來,馬克原是通過對講機公共頻道向上級彙報的,也就是說,整個車隊都聽到了這個消息。
“位置,位置在哪裏?”王副師長喊道,這種事情,沒有人會開玩笑,作爲第一負責人,他必須第一時間趕到現場。
“2八號車子,在‘’型彎道即將結束的地方翻下去的。”馬克原回道:“就在2八7里程碑處。”
“車隊全部停車,所有人沒有命令,不得離開駕駛室,工兵營先遣隊、修理營帶上工具,隨我過來。”王副師長立刻下達了命令,事故就是命令,時間就是生命,現在還不確定現場情況如何,容不得耽誤一秒鐘。
作爲指揮員,王副師長是軍二代,父輩曾經參加過對y自衛戰,而王副師長從小被父輩嚴格要求,從一個小兵成長起來,邊防野戰都呆過,他明白,哪怕遇到再大的事,作爲指揮員,也不能夠慌亂。
所以,王副師長當即就根據實際情況,下達了命令。
車輛翻下了達坂,具體情況尚不明確,這個時候並不是去的人越多越好,反而還會造成更大的混亂。
“咱們怎麼辦?”劉爽望向了馬克原。
“走。”馬克原頭也不回就下了車子。
車子外寒風呼嘯,路面結了一層薄薄的冰,但是馬克原卻感覺不到一絲寒意。
陳宏是何青親手帶出來的徒弟,來到了翻車的地點,絕望地朝着下方望去。
2八7公里處正是‘’型彎道路段的最頂部,而這是一個上坡彎道,彎道上下兩條路面的落差達到了將近三十多米,爲一個45度的斜坡,陳宏駕駛的2八號東風六平運輸車在這個坡面上翻滾了幾圈,最終被一塊巨石給擋住,車上裝的都是帳篷等物品,此時也都散亂了一地。
下方的道路上,車子停了下來,所有人都透過窗戶望着這一幕。
指導員與何青對望了一眼,毫不猶豫的衝着這個斜坡連爬帶滾的衝了下去。
馬克原與劉爽也來到了路邊,同樣沒有任何由於,緊跟在指導員的身後。
王副師長在車隊的最前方,,此時也正帶着人趕過來。
駕駛室的頂部靠着巨石,玻璃碎了一地,整個車身在翻滾的過程中的已經變形,駕駛室由於猛烈撞擊,車頂完全塌了下來。
駕駛室總共坐着兩個人,一個是駕駛員陳宏,另外一個是機關的一個幹部,好在二人都繫着安全帶,並沒有在翻滾的過程中被甩出窗外。
二人滿臉玻璃渣子,整張臉都是鮮血,顯然已經失去了意識,陷入了昏迷之中。
率先衝下來的四個人,身上的迷彩服都已經被石頭劃破,手臂、腿上也在流血,但是沒有人會在乎。
“快,還有呼吸,趕緊救援。”指導員顫抖着雙手,上前觀察了一下,忍住內心的激動,喊道。
但是二人全部都被死死的卡在了駕駛室之中,光是靠着人力,根本無法救出來。
指導員、何青、馬克原與劉爽,二人爲一組,使勁了全身的力氣,想要將卡着的車架子與靠椅分離開來,手掌因爲玻璃碎片,被劃開了口子,鮮血流出,可沒有一個人鬆手。
“都讓開。”王副師長帶着十來個人也到達了現場,同樣沒有任何考慮,帶頭爬了下來,看到了這一幕,眼眶溼潤,口中大吼。
指導員等人看着王副師長,猶豫了兩秒,鬆開了手,他們明白,自己這麼做,根本沒有太大的用處,反而浪費了救援時間。
指導員四人剛鬆開手,工兵營、修理營的人就拿着液壓剪等等專業破拆工具,對駕駛室變形的部位強行肢解。
王副師長從通信員手中接過衛星電話,撥通了一個號碼,幾分鐘後掛上,又拿起對講機道:“救護車做好準備,接上傷員,以最快的速度趕到葉城人民醫院,上級正在溝通,會有人接應。”
(ps:這一段完全是事實改編,也是本人親身經歷的,眼睜睜看着車輛翻下去,盤山公路,從上面的道路,翻到了下面的道路上,駕駛員是我在營區站崗時候警衛班的副班長,平時站崗一起看着大門,對路過的美女吹口哨,崗亭內外面聽不到的。而從沒有哭過的一個老班長當即就掉下了眼淚,哭喊着,連滾帶爬衝到翻下去的車子旁邊,我與另外一人也同樣下去,指甲縫裏面都是石頭,腿上、指甲縫、手臂、脖子都是血,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救人。
地點,就在第二個達坂快要到頂部的位置,我記不清具體是哪個位置,兩百多公里處,後面帶個七,現在,應該還有散落在現場沒有帶走的帳篷零件、帳篷杆子以及車子的碎片,或許以後大家有機會去新藏線走走,可以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