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釋靈逸志 >現實與現實
    凡人無法瞭解神仙的世界,神仙無法瞭解凡人的內心,這裏有一個問題,不管是誰,我們總覺得自己已經知道了,於是我們就按照自己知道的去規定這個世界,最終會有的什麼樣的結果也就很明顯了,認識的世界和現實的世界是不一樣的,至少在很多程度上是這樣的,咼錦真正認識這件事情的時候,已經過去了很長很長的時間。

    “我很佩服會寫東西的人。”如果換個地方換個人我一定會認爲她在敷衍我,此刻我卻很欣然的點點頭。我不知道自己點頭的原因是因爲她的話還是她的態度。我突然覺得眼前的這個女生有一種很熟悉的感覺,就像她的笑一樣的熟悉。

    那天我和沈靜依然坐了很長時間說了很多的話,這次和上次有些不同,感覺我們認識了很久的樣子。沈靜說其實她特別不喜歡整天悶在教室讀書,那樣的生活一點意思都沒有,可是沒有辦法,她要努力學習考上一個好的學校,以後可以好好的生活,好讓父母放心。她說的時候雖然有些惆悵,眼神中卻明顯放出了一絲絲的光,那是我常常看到的一種眼神,一種無知的純碎的希望。我突然覺得王銘說的不對,不是沈靜有些可憐,更多的還是這個世界的可悲,可是沒有人這樣覺得,沒有人能情願相信。

    “你這麼好的成績,一定可以考上想要的學校。”我安慰她說。她笑了一下,眼神中又多了些許自信。她說她最喜歡的是文學,所以她想報中文系,可是老師卻說她應該報一個會計的專業,以她的分數應該沒有問題,而會計專業的可以很好的找到工作,她的父母也支持她,但是她卻一點都不喜歡會計,雖然父母說讓她自己選擇,可是她還是很迷茫。

    我們從很小的時候父母就告訴我們什麼事情能做,什麼事情不能做,這樣的教育時時刻刻的伴隨我們的孩童時代,有人說父母是孩子的第一任老師,這是對的,甚至可以說我們是父母的影子都不爲過,因爲他們初步形成了我們的思想,在思想還沒有完全形成的時候我們又被交給了我們的老師,直到我們思想完全形成時我們所認識和受影響的人只有三種:父母,老師,和受父母和老師影響的同學。我們在這樣的大環境下健康的成長,老師和父母的影響可以說佔據了我們思想的幾乎全部的部分,這似乎是一件好事情,因爲一個人的成長總會要人來引領的。當我們的年齡長到所謂的成熟的時候,父母和老師對我們說你們已經是大人,你們應該可以自己做決定了,而他們也有決定退居到建議,我總覺得這裏面有什麼不對勁,可又不知道哪裏不對勁。我認爲沈靜報會計的機會應該大的多。而我卻不知道去怎麼回到她,從小很多人都再告訴我,不要和別人的意見不一樣,尤其是老師和父母。從公園回來的時候我和沈靜成了朋友,在高中這個年代男生和女生之間的所謂朋友只是見到的時候彼此笑一下,而我們仍然都喜歡站在過道上的護欄邊發呆,我們之間的距離仍然是九米。

    四月的最後一天終於從日曆上被撕了下來。這讓我們心中起了一些小小的變化,我曾想過如果說幸苦一個月可以幸福一輩子的話,那麼這就是一個開始。可是事實就是我們離高考還有一個多月,從時間上來說高考就像彩票開獎的日子,我們想快點見到這一天,可要是真的來了,又變的矯情起來。我一直在想我們到底有多人能中獎,我也常常疑惑到底我們有多人拿到兌獎券了呢。

    五一我們破天荒的放了兩天假,這讓我一下子不習慣起來,從進入高三的那一刻起,假期在我們的字典就變的金貴起來,不是不肯出現就是打折之後出現。這次的放假讓我們固有的思想使勁的晃動了幾下,老夫子似乎極其不情願放假,當他宣佈學校決定的時候,我分明從他眼中看出一絲不滿。其實老夫子完全沒有必要擔心,因爲沈靜還在我們班,只要不出天的意外,他就能在其他班主任面前一雪前恥,至少在一年的時間內,他都不用刻意避開談論高考。

    王銘聽到消息後就一直很興奮,他說他要光明正大的放鬆兩天,王銘這話說的很對,而我怎還沒有想好能光明正大的幹些什麼,甚至有了一絲絲寧願上課的感覺。我搖搖頭,努力讓思想調到放假的感覺上,用了很大的勁才勉強完成。放學鈴一響大家就衝出教室,衝向大門口,所有人的臉上都多了一份喜悅。我收拾好東西再次擡起頭的時候教室裏就只剩下我和前面的沈靜了。放假對沈靜來說似乎沒有影響,她仍舊埋着頭奮力的寫着。我很少有學習的衝動,學習對我來說只是一項必須做的工作,而且一干就是十三年,也許正是由於這個緣故,我對學習的感情定格在不愛不恨的程度,如果說態度決定一切的話,那我就註定會是中庸。

    我本來想直接走出去的,最後還是忍不住走了她的後面坐下,我沒有去打擾她,只是靜靜的看着她。沈靜的頭髮被紮成了了一個有些瞧瞧的短馬尾,一種很乾淨的感覺,我在她後面足足呆了有十分鐘,她的頭始終沒有擡起來一下。我便開始疑惑起來到底是什麼讓她有酸酸的欣慰,至於爲什麼會這樣就不得而知了。

    老夫子的表情在看到沈靜的時候轉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彎,眉眼之間的喜悅多的都掉到了地上。如果你問十個武漢大學與一個清華比誰更厲害,也許會有很多人給你白眼:你傻啊,這是天上地下好不好。

    如果你問一個老師自己學生是十個考上了武漢大學好呢還是一個考上清華好呢所有的老師都會略微一笑含蓄道:這個沒法比啊畢竟是清華嘛老夫子從沈靜哪裏接過卷子,說了一些鼓勵的話,臨走時還不忘拍拍她的肩以示厚愛。

    的,只是爲了在某一天猛然還能想起自己的世界曾經還有個誰。“想起”是天下最痛苦事,因爲能想起來的就註定曾經忘記時很艱辛。每次有人把本送到我手上時,我總是要回憶一下有關他或她的印象,很多情況下是能想起來的,其實能不能想起來並不重要,祝福是不分認識或者不認識的。王銘的寫的要簡單的多,而且每個人的都一樣:若有緣,山水有相逢;若無緣,相忘於江湖。我覺得這有些淒涼,王銘否認道:“對我們這些人來說,彼此的回憶乾淨的像張白紙,除了摺痕什麼都沒有”。我想不出反駁的話語,只是先前的感覺變成事實在心裏滋生。

    我和王銘是唯一兩個沒有同學錄的人,王銘對外的說法是:既然你們都有了,我們有沒有是一樣的,聯繫方式都知道了嘛沈靜同學錄的內容除了電話號碼的數字不同外,其他的比任何人都單調,全是佩服她的學習外加一定能考個好大學之類的。沈靜對此還是相當的高興,她說自己有了一種只有小學纔有的感覺。每個同學錄的第一頁都是老夫子的祝福,看着他那鋼筋有力的字體和洋溢祝福的語言,總感覺不像是他。沈靜的同學錄第一頁是我的,其實老夫子也有給她寫,而且是洋洋灑灑數百字,嫣然是一篇歌頌的優美散文,沈靜讓我看了一次,心裏不禁對他的佩服有深了一分,疑惑也深了一分。

    沈靜說老夫子的她要好好的藏着,等忘的時候再看。我給沈靜的留言很短:江城易逝,好景難留,珍重珍重。沈靜曾一度想把我的也收起來,說讀起來總有兩茫茫的感覺,最後不知道爲什麼還在上面。

    老夫子以及所有的老師對我們更加放縱起來,不僅容許我們說話,還容許我們不學習,他告訴我們要用平常心對待,還說事已至此,不必難過。這讓我想起朱自清父親的話,之後後面的半句卻便成了好在還能順其自然,這種淒涼度絕對不亞於王銘甚至更甚於我。當然老師說這話的時候一定不包括沈靜,沈靜和我都更加頻繁出現於樓道的護欄前,雖然我們之間的距離變了,中間卻無故多了很多的人,而且還有越來越多的趨勢,這讓我忍不住想到暴風雨真的就要來了。

    六月的第七日,天氣陰沉的能憋出雨來,我的心情也順應了天氣,憂鬱不已。我曾一度認爲我對於高考的態度應該不在乎多於在乎,可是真的要來的時候心裏還真的緊張不已,再想想這些年的辛苦以及失敗後的慘不忍睹,便突然變的眩暈起來。我覺得自己之所以會這樣一半時因爲老師曾經的演說,雖然我從不把他們說的放在心上,無奈老師的言論已經到了無孔不入深入骨髓的地步,而今天就完全的爆發出來,平常心消失殆盡。另一半就是因爲看到如此多的芸芸衆生,雖然他們沒有說一句話,但是無論從眼睛還是行動上都在告訴我什麼叫“百裏挑一”於是那僅剩一絲的平常心也從身體裏抽離,整個身心顫抖不已,比較慶幸的是我的意識異常的清醒,突然就能想明白“百裏挑一”的結果竟是我們自己造成了,“我們”把“我們”逼上了自相殘殺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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