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釋靈逸志 >那年的那事
    四月的天氣已經很熱了,微風從門口吹到臉龐時總能感到一股清涼和淡淡的汗味。我不是好學生,從來都不是,沒有一個好學生的分數是像我一樣低的。我也不是一個壞學生,我很聽話服從老師所有的安排。天下最悲哀的事情就是中庸,更悲哀的是中庸的人從來都感覺不到中庸。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我總是在午休一半的時候醒過來,那時腦袋還遊離在夢境和現實之間,身體暫時脫離了理智。看着滿屋子扒倒的同學,腦中一片空白。無力的靠在牆上,心裏便開始下意識的重複着一句話:什麼是什麼直到現在我都不明白“什麼”到底是什麼,更讓我疑惑的是我爲什麼會這樣。

    透過窗戶去看外面的天空,更高更藍了。午休時候的校園有些寧靜,偶爾有一兩個慵懶的同學緩緩的從諾大的操場走過消失在某個角落裏。教室外的空氣很清新,風也更加柔軟起來,看着大道兩邊的四季青微微晃動,心裏便輕鬆了不少。我仍舊喜歡看着天空發呆,總覺得那是眼睛的自由,只是天空始終只是天空,心裏再也裝不下曾經的童話。“人長大是件很悲哀的事情”我常常這樣想,沒有理由或者說我根本就不想要理由,在途徑長大過程的時候我們得到了很多,之所以有這種感覺是因爲我們失去了很多,這不是一件幸事,至少對我來說很多時候就是這樣。

    學校是個牢籠,我們在這個禁錮的地方學習思想的自由,這多少有些滑稽和無奈,但這似乎是我們必須做的事情,這是我們的出路,唯一的出路,而出路就是我們制定了規則,學習規則,然後去適應更大的規則。我常在想什麼時候我們的規則打破了就好了,同時我也明白這是不可能的,因爲規則就是世界,世界包含了我們。

    這個城市也是一個牢籠,比學校更大的衆多牢籠中的一個,這個牢籠裏有更多的人更多的不一樣的“自由”,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這個牢籠裏有更大一片綠地,雖然不是純天然的,依然寧靜,清香,每次躺在上面的時候眼睛都會不自主的閉起來,嗅着花香,觸摸着青草,腦中又是一片空白,心卻安靜起來。

    我很慶幸自己能夠找到這種聖地,便時不時的出來讓心清涼一下。有人說現在的人都很煩躁,因爲無法很好的處理生活中的壓力。有更多人我們學生還是比較幸福的,完全不需要直接面對社會。說這話的人我很理解他們,雖然他們之中有很多是從學生時代過來的,只有“此刻面對”的纔是對的,所以他們是對的,因爲他們不懂。

    我是在這片草地上認識沈靜的。那一次我像往常一樣躺在草地上,閉上眼睛,腦中胡亂的蹦着各種各樣的片段,正當我將要入睡的時候聽到有人說“在這裏睡覺啊”雖然只是隱約的聽到我的睡意立刻消失殆盡,睜開眼睛便發現沈靜正站在我的傍邊,一臉純真的笑。我忍不住愣了一下,想這種笑一定在那裏見過。沈靜見我沒有反應便彎下腰看着我的眼睛說:“在這睡覺會感冒的。”依然是乾淨的笑容,依然感覺熟悉,依然想不起在哪裏見過。

    我坐了起來沒有說話只是下意識的對着她笑了笑。沈靜是個十足好學生,全校第一的頭銜從來都沒有丟過,人也長得很漂亮,是很多男生都暗戀的對象,但是我知道我跟我無關,我想應該也跟沈靜無關。我們這個年齡應有的活力和洋溢的青春都貢獻給了那厚厚的書本,和一個不算太大的數字:750。在在所有的貢獻中沈靜的應該相對來說是比較大的,我們的精力有限,我們的自由更有限,所以我們總是在做“正確的”事情。沈靜也坐了了下來,其實我和沈靜已經同學了兩年,只是像所有聽話的學生一樣,沈靜的同學情誼少的可憐,再加上成績斐然,別人對他的情誼也大大的打了折,所以像我這樣的學生,尤其是男生,沈靜只能是一個匆匆的過路人,而且是那種從窗前轉眼即逝的人。

    “你怎麼有空出來啊”

    這句話是自己蹦出來的。每天我都會聽到沈靜的名字,無論是從老師嘴裏還是從學生嘴裏。我們班所有的老師都喜歡沈靜,這是必然的,對她們來說沈靜就是她們的收成,而且將是很少有的大收成,雖然失敗是成功之母,但是我們往往是個不孝的人,同理老師也似乎情願把孝義轉化爲慈愛,而且頗有越多越好的意思,並用實際行動證明:雞蛋放在一個籃子裏更有把握。學生也很喜歡沈靜,這裏不像老師的感情那麼統一,無故衍生出了好幾種:對於男生來說少數是羨慕她的成績,對於女生來說多數是“超羨慕”她受到的青睞,當然還有少數人的羨慕就超標的不得了了。

    沈靜的表情明顯的憂鬱了一下,一瞬間又被那笑掩蓋住。

    “出來透透氣”

    每個人都會有自己的煩惱,這似乎是沒有辦法避免的,無論是高處不勝寒還是碌碌無爲,我們的心始終就只有我們自己知道。那天我和沈靜坐了很長一段時間,多半都是在沉默,我曾不止一次的看到她眼神中流露出的一絲絲的悲傷,我不知道那是什麼,也不知道那種感受。回來的時候沈靜說這個地方真是很好,難得的清淨,每次到這個地方的時候她的心裏都很寧靜,那是一種消失了很久的感覺。我微微的點了下頭,想其實有很多東西都是一樣的。

    那天的晚自習像往常一樣,教室裏始終都是圓珠筆在紙上磨出的沙沙聲,時而還會冒出一聲輕咳和哈欠聲。大家都在埋頭努力,放眼看去看到的只是一個頭頂,有時會忽然間冒出一個頭來,大都是厚厚眼鏡下一雙紅紅的眼睛和毫無生氣的一張張略顯蒼白的臉,所以學校在晚自習的時候,生人是很少敢進的,特別是高三的教室,沒有人能承受的住書山後面的呆滯的腦袋。

    我像其他人一樣也在埋頭努力,和他們不同的是他們努力的是正事,而我則是費事,這個觀點除了我的語文老師外有些懷疑外,其他的所有老師態度都非常堅決,特別是我的數學老師那個老夫子,其實我們數學老師並不老,只有三十多歲,胖胖的矮矮的,他總是帶着一柄圓圓的厚厚的眼鏡,在加上一張肥嘟嘟而略顯“天真”的臉,儼然就是大番薯版的老夫子。他曾非常認真的說現在的我如果努力的話考上個不錯的學校還是有七八成機會的,可是要是我還這樣的話考走的機率就少的可憐了,展漏無疑的暴露了數學老師的天性。

    我說過我是一個很聽話的學生,所以我所從事的“費事”就漸漸的被“正事”所取代,遺憾的是始終沒有完全消失,我還在老師看不到的晚自習上擔驚受怕的偷偷謀事。

    我的同桌王銘是個十足的“壞學生好人”說他是壞學生是因爲他的成績從來都是倒數的,這個證據讓所有老師及大多數學生得出瞭如上的結論。而說他是好人是因爲他從來都沒有犯過被開除學生的任何舉動,甚至連苗頭都沒有過,這也是大多數都這樣認爲的原因。

    我覺得他是個好人,理由就比較合理了:我們差不多相同的愛好,我無聊的時候寫些亂七八糟的文章,而他有事沒事的時候就抱着一本厚厚的書埋頭苦讀,他讀的書相當廣泛,小到童話大到科普,所以天上地下他總能知曉一點。當然這些書無一例外的被老師歸之爲費書,王銘並不在乎,他總說年輕人就要乾點自己喜歡的事情,久而久之老師也不在乎了,理由也很簡單,因爲王銘是個壞學生,對此王銘得出的結論是“無論做什麼我們只能跟着別人走。”還忍不住的搖頭嘆氣,我不知道王銘是不是裝出來的,心裏隱隱有些痛。

    王銘不喜歡沈靜,他說會讀書的孩子是幸福的,而被強迫做自己不感興趣的事情的人確實痛苦的,他有些同情沈靜,這句話我仍舊不知道他是不是裝出來的,腦子卻因此空白了一段時間。王銘塞過來一張紙條:寫好了第一個讓我看。寫紙條這件事在我們班是很平常的一件事情,這是被老夫子給逼的。他曾制定了一項規定:上自習的時候不許說話,說話不許讓第三人聽到,否則一旦被抓到將給與嚴重的批評。理由就是不要影響想學習的人學習,他不僅制定了規定還非常嚴格的執行了,這讓我們嚇了一跳,便集體開始封口。

    但是數學老師應該不明白防民之口甚於防川的道理,事實證明老夫子根本就沒有這個必要,周幽王之所以要防是因爲他的權力沒有得到很好的發揮,而老夫子的霸權卻是十足的堅固,自從打壓之後竟再也沒有一個人敢犯,可見在很多時候權力和暴力總能結合起來更好的刑事。老夫子的這個措施沒有根本上把問題解決:大家總是要說話總是想說話。既然“說”的權力被剝脫了,留下的就只有“話”了。

    又一事實證明哪裏有壓迫哪裏就有反抗,人民的智慧是無限的,於是便有人想出了用寫紙條的方法,此想法一出立刻風靡全班,但是爲了不再被老師給殺掉,很多紙條都是在私下偷偷進行的,所以進行的還算順利。也曾有人說我們用小學時的做法對付高中的老師,還非常的成功,那到底是小學的我們更厲害還是高中的老師更笨蛋這個問題只能停留在問題的層面上,因爲答案無論是什麼我們都免不了要鬱悶,所以我們選擇而來把困難繞過去的做法,只是不明白這又是從那屆老師那得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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