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橘原以爲在陸離家的日子會過得很輕鬆愉快,畫畫稿稿混混日子什麼的,然而兩天過去了她開始後悔當初被輕易騙來。
陸離的生活作息太規律了,規律到傅橘想罵娘
八點,牀上的人正在安睡,被子微微隆起,傅橘下意識間翻了個身埋住耳朵。
然後。
咚咚。
一聲接一聲,房間的迴音效果很好。
“該起牀了。”陸離手指彎曲搭在門板上頓了一下,側耳認真傾聽,裏面的人沒有動靜。
“橙子,要起牀了,喫早飯。”
少年的聲線很溫柔,加上剛剛起牀喝完了一杯水更顯得清潤悠長,讓傅橘覺得是那麼的想罵人
她騰的一下坐起,脫掉睡衣套上長褲長袖,眯着眼,窸窸窣窣去開門。
“你知不知我今天幾點睡的三點啊”她掰着手指給他數,“五個小時的睡眠,你忍心把我叫起來嗎”
她吼了一大通,陸離面色不改,輕聲說,“熬夜不好。”
傅橘睜開眼睛看他,“你以爲我想的嗎我們畫漫畫的都是夜貓子,深夜纔是刺激靈感爆發的最好時刻。”
“所以才脫髮的嗎”
“”
傅橘想抽他。
“白天賴牀喫零食看電視劇也是找靈感”陸離抱臂看她,這種不健康的生活狀態她是怎麼保持下來的。
“我忽然覺得你好討厭。”傅橘抿脣瞪他,瞎說什麼大實話
“”
洗漱一番完畢後,傅橘下樓喫飯,陸離低頭喝粥,餘光頻頻向她看來。
“幹什麼”
“你不熱嗎”
客廳裏沒有開空調,傅橘把自己包裹的嚴嚴實實,擼起長袖,手拿筷子喫飯。聽陸離這一提醒她覺得好像是那麼一點熱。
嚥下一口包子,“還好。”
陸離收回探究的目光,小聲嘀咕,“在謝言家穿的那麼涼快,怎麼和我住就畫風突變呢”他一本正經的苦惱,然後嘆氣搖搖頭。
傅橘聽到連忙踢了他一腳,“我和他有血緣關係,我和你有嗎在一個陌生男子家裏我要學着保護我自己。”
陸離:“你見過哪個陌生男子會主動給你做飯喫”
喝了半碗的粥突然被收走,傅橘睜大眼睛看向他。
“別喝了,我們是陌生人,我們不熟,不認識。”
說罷他端着碗筷進廚房收拾了,連鹹菜都不給傅橘留。
“”
轉過九月份開學,就徹底進入了高三,傅橘回學校交暑假作業領新書,不得不說這一大摞複習提綱真的太厚了
藝考時間定在一月份,傅橘參加了第二天的開學典禮後就馬不停蹄地又回到美術學校封閉訓練。
一個半月沒見,她回到寢室着實被嚇了一大跳,李漫割了雙眼皮正問其他人好不好看。
褶皺很深,眼泡很腫,還沒有恢復好,眼睛顯得大了卻是空洞無神。
聽到門被打開,李漫連忙轉身親熱的拉起傅橘的手,“你看我這個雙眼皮好不好看呀”
傅橘認真的看了一下,“割的時候是不是很疼”
李漫:“還好,打了麻藥沒感覺,就是恢復期的時候紗布上都是血。”
傅橘想象了一下畫面,打了個寒顫。
李漫覺得沒有什麼,“變美都是需要代價的,還有,傅橘你的雙眼皮真好看。”
“謝謝。”
其實你以前的單眼皮也很好看。
十月份的國慶節傅橘沒有休息,傅長明給她請了補習老師,足足七天她都沒有出過門一直在學習,陸離見不到她只好買一些喫的託夏知許帶去她家給她。
晚上,張姨和傅長明都睡了傅橘纔敢縮在被窩裏打電話給他,兩個人偷偷偷摸摸的保護早戀的祕密。
十一月份,學校的課業強度加強,晚自習不許學生早退,陸離沒有辦法再偷溜出去看傅橘,還好每天有五分鐘的電話時間聽聽對方的聲音。
十二月份,傅橘進入藝考的最後階段,她常常在畫室熬夜練習,一不小心就睡在裏面,第二天脖子落枕。陸離說過她很多次,讓她注意身體,傅橘笑着答應,可是見面時看到她瘦了一圈心微微的泛疼。
畫室裏面的暖氣很足,傅橘上完最後一塊顏色,放下筆,伸了一個懶腰。
窗外的大雪還在不停的下着,一簇一簇落在樹上,屋頂上,白茫茫一片。
枝頭上的臘梅獨自發放,鮮豔的花朵是冬日裏別具一格的顏色。
傅橘托腮想,若是這個冬天過去來年的春天一定很溫暖吧。
回到學校,回到班級,回到朋友還有陸離的身邊
“嘻嘻。”
情不自禁的笑了出來。
傅橘心情大好,低頭開始收拾自己的畫具,明
學校,一班。
最後一次分班考試的成績出來了,大家紛紛圍在講臺前,探着脖子,幾十來個人一起搶一張紙看,生怕自己考砸了掉出這個年級最好的班。
張澤上完廁所從外面回來,他個子高一搶一個準,他先是對着成績單從榜首看起,眼神發出疑問,然後目光一掃像是在找什麼東西,直至看到最後一名,沒忍住發出了一聲,“我靠”
“陸離,你沒事吧”他撇下成績單,直直走向靠窗的最後一個座位,一把薅起趴在桌子的某人。
“鬆手。”陸離領子被抓起十分不滿,他摳開張澤的手,眼裏還有沒睡醒的睏倦。
張澤拎了一個椅子過來,“你交白卷你腦殘了吧”
“你才腦殘。”陸離不想搭理他,作勢又要趴下。
張澤趕緊拽住他一隻手,“你知不知道這次分班考試完了班級就不會再變了。”
陸離用看傻子的眼神看向他,“我知道。”
“別人都是擠破腦袋想進一班,就你一奇葩敢交白卷,你看班主任不找你算賬的。”
“她已經找過了。”陸離淡定的回答。
張澤:“那她怎麼說”
“罵了我一頓。”
“”
罵你可能都是輕的,張澤想。
“那你下週要搬去哪個班”
陸離抽回手,“八班。”
“八班”張澤吃了一驚,“你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你給我閉嘴”陸離瞪了他一眼,他聲音大的把其他人都招來了。
傅橘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是在週一,她藝考完重新回學校上學的那一天。
早上,她和夏知許在早點鋪排隊買了一屜小籠包,繫好扣,趕緊校門關閉的最後一秒進了學校。
穿過操場,夏知許兀自感嘆,“以後我不在八班了你就要和田哲那個傻子相依爲命了,想想我就覺得可憐。”
夏知許成績突飛猛進,一下子考入了僅次一班的二班,還被老師當做榜樣一頓猛誇。
“行了,行了。”傅橘受不了她一臉嘚瑟,上了樓梯轉過身就是八班,“我不和你廢話了。”
她擺擺手,直接進了班級。
夏知許走了以後她旁邊的位子就空了,田哲眼疾手快趕緊佔了位子和傅橘當同桌,可是他屁股還沒坐熱兩秒,班門口就傳來一陣騷動。
陸離揹着書包,搬着桌椅出現在了八班的教室裏,班主任還一臉和藹可親的把他往裏帶,傅橘一口包子卡在嗓子眼裏差點背過氣去,而田哲的手還搭在她的肩膀上。
那人站在講臺上,目光往這裏看了一眼就匆匆移開,他淡淡開口,“我是陸離。”
班主任站在門口還在期許他往下接着說點什麼,可是陸離緘口不言,場子冷了下來。
田哲搬着椅子往傅橘身邊移了一點,小聲在她耳邊吐槽,“我爸天天讓我好好學習說將來有出息,好好學習有什麼用,你看年級第二那麼好好學習最後考砸了還不是和我一個班。”
傅橘:“”
她很真誠的和他說,“至少人家曾經是年級第二,而你一直是年級倒數第二,你爸爸說的沒錯,你確實要好好學習。”
“”
“不然你沒出息的。”
“”
班主任拍了拍手,“那陸離同學你就找地方坐吧。”
田哲搭在傅橘肩膀上的手沒松,明目張膽在老師眼皮子底下講小話,陸離從講臺上走下,搬着桌椅從通道經過。
“借過一下。”他客氣的說,眼底卻有一絲不可察覺的裂痕。
田哲鬆開手讓地。
陸離搬着桌椅,咚的一下停在傅橘的座位後面,緊接着是桌子輕移的聲音。
他放下書包,戳了戳傅橘的肩膀,“我坐在這裏可以嗎,同學”
“”
你要不要戲這麼好,裝作我們不認識
傅橘:“不可以。”
陸離拉開椅子坐下,“那你換座位吧,我就喜歡這裏。”
“”
田哲覺得陸離越看越眼熟,好像在哪裏見過,他勾着傅橘的肩膀繼續竊竊私語。
上課鈴打響了,陸離掏出一本書拍在田哲的頭上,“如果不想進醫務室的話,你現在就把手給我拿開。”
醫務室
田哲身體猛的頓了一下,他顫顫巍巍的回頭,想起了醫務室的碰面,那雙眼睛當初看他時也是這樣的情緒,像是被搶走了糖果的小孩子。
下一秒就能拿着刀跟你拼命。
手觸電般的撤回,規規矩矩坐回了自己的座位。
掏出手機給傅橘發消息我覺得我有必要請一個星期的病假了。
傅橘:呵呵。
陸離在後面踢她的椅子,“聽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