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擡步走了進來。
姜暖心臟猛然收緊，冰涼的指尖在手機屏幕上亂按了幾下，隨手抓緊了牀頭櫃上的檯燈。
隨着那個身影一步步朝着牀邊靠近，最終停在她面前，緩緩地彎腰，朝她伸出了手。
姜暖渾身寒毛都豎起來了，將手中的檯燈，狠狠地朝着對方砸過去。
“砰”的一聲，檯燈撞上人的身體。
與此同時，“啪”的一下，屋內燈光大亮。
姜暖看清了面前的人，驀地睜大眼睛，眼睛裏只剩下黑與白與紅。
黑的是他的衣服，白的是他的皮膚，紅的是他的嘴脣……
厲郗辰渾身溼漉漉的，頭髮臉頰都在滴水，整個人都透着一股頹廢的陰冷氣息。
他將她整個人籠罩在懷抱中，視線彷彿牢籠一樣鎖住她，擡手憐愛地輕撫上她紅腫的臉。
姜暖被他皮膚的溫度凍的哆嗦了一下。
跟體溫截然相反地，是他的聲音，很溫柔，有些沙啞，“……下次不許再一個人跑掉。”
他的聲音越來越輕，隱約透出令人心驚肉跳的東西，“我找不到你……會發瘋。”
姜暖眼眶酸澀，轉過臉，微微拉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厲郗辰呼吸猛地一窒，手也僵在了半空中。
他深黑的眼睛一動不動地注視着她，“你在……生我的氣？”
姜暖將頭埋進膝蓋裏，蜷成一團，閉上了眼睛。
沉默將空氣壓抑的越來越死寂。
厲郗辰臉色白到沒有一絲血色，他單膝跪在她身邊，用近乎虔誠的語氣和姿態，輕哄着他鬧情緒的女朋友，“是我不好……
“從今以後，我再也不惹你生氣，”厲郗辰低聲說，薄脣隔空親吻她的髮絲，“你想要什麼，想做什麼，只要你說出來，我都給你……”
聽到男人如此低聲下氣地祈求和好的聲音，姜暖心臟揪了一下。
她睜開眼睛，所有指責的話語，在撞上那雙妖異鬼眸那一刻，再也說不出口。
厲郗辰有什麼錯呢？
他隱瞞她，她失去了一個孩子的事情，是爲了她好。
他也並沒有對罪魁禍首的森手下留情。
至於陳曦……
姜暖低低地問，“你跟那個陳曦……是什麼關係？”
厲郗辰毫無血色的臉，因爲她終於肯出聲，多出一絲生動，好看的令人心碎，“如果你討厭她，我現在就讓人去把她殺了。”
姜暖嘴脣動了一下，一絲毛骨悚然的畏懼感爬上脊背。
她下意識地偏過頭，原本想要深問他身世的衝動，在聽到男人如此雲淡風輕地說出血腥暴戾的話時，再次被打回了原型。
問了，知道了他的家族，他的身世，他的一切……又能怎麼樣？
一根冰涼的手指滑上紅腫的臉頰，帶來微微的刺疼感，姜暖痛的身體抖了一下。
厲郗辰忽然俯下身，冰涼的薄脣貼上那片傷紅，溫柔的語氣宛如再哄孩子，“寶寶……不疼……”